但王端始终认为,那不过都是王景禹为自己编造出来的谎言!
水患过后,因王景禹身在汾州,他们二人不协,王端今日,也和这三位调查组的官员一样,都是第一次,亲身抵达汾州灾区前沿。
本以为,就算王景禹真的能比他好上一分两分,在这样的大灾背景之下,也足以完全被抹煞。
可谁能想到?
褚茂通还在固执的发问,王端简直想要直接捂住他的嘴巴,大吼一声:他他娘的还想问,这是怎么回事!
袁方与秦瑞的震惊同样不小,但他们并未似褚茂通这般急于从王端等人口中质问,而是相当的默契的穿入了营地。前前后后走了几遍,随机的与相遇的灾民闲聊几句。秦瑞在走动之中,迎面过来一位年轻妇人,手中持了麻纸包好的澡豆,正往自家分配的营帐中去。
秦瑞忙拦住了这位妇人,诧异发问:「请问这位娘子,你手中的澡豆,是从此间百姓处换来的吗?」
那妇人见他一身官服,忙扶了礼,但也并没有过度的慌张,想来她们这段时间几乎日日与官兵为伍,已然习惯了同官兵随意的做些交谈。
她热情的回道:「官老爷说对了一半,这澡豆的确是刚刚换来的。不过却不是从此间百姓处,而是营地东面一里地外的市集上。」
「市集?这里还有市集?」秦瑞更疑惑了。
「是啊!」
妇人见他竟然不知这市集,更加热情的给他介绍起来:「这市集啊,自咱们被官老爷们安置在这处营地之后,就有了哇!一开始样品稍少一点,基本都是些秘米面药布,鞋袜锅碗一类,现而今,那种类可是多了呀!」
「什么针头线脑,小吃咋玩,应有尽有,一点不比咱们汾州当初最有名的乡市差呀!」妇人说起集市,就像是夸赞自家儿郎一般,带着骄傲与自满。
秦瑞不由得朝着妇人所指方向望了望,果然隐隐能看到几处攒动的人影。
只是他仍然还有疑惑:「这市集上采办,可是都要正常花用的?」
「当然用呀!一开始啊,刚来的货都贵死了!我们这些遭了灾的人哪里花用的起!那时候官老爷们也不管,就叫那些黑了心的商贩们肆意叫价。后来,往咱们这运货的越来越多,这价钱可不就自己渐渐都下来了,甚至比从前的乡市上还便宜!而且,一开始咱们这些遭了灾的人家里,但凡还有点力气,也有点手艺的,也盘活了起来,去集市上摆摊,官老爷们也不收乡市的入市钱,去了就能赚到不少花用!现在,哪还有人抱怨官老爷们不管商贩,就连我这样的妇人都懂了,官老爷们那时候不管,才真的是高!」
「噢?何以见得?」秦瑞问。
「官老爷你看啊,那时候要是往死里管,不叫那些费劲了力气才运了货到咱们患区的商贩卖高价,后头还有谁愿意吃力不讨好的往咱们这里送?这集市又哪能起的来?」妇人颇有些自得的向秦瑞说她的看法。
「真要是没这么多人来,别说这什么澡豆了,就是粮食药材布料木料都难!若真是那样,咱们这些许人,还哪里有命活的下来?您说是不是呢官老爷?」
秦瑞听罢,不自觉的连连点头:「是这个理,是这个理。」
他朝面前的妇人拱了拱手:「叨扰娘子了。」
那妇人道:「不碍事不碍事,官老爷要是还有话,随时来问哪!我家就在这一排的西数第五家哩!」
「好好,需要的话,我会去的。」
送走了妇人,秦瑞又抬眼望了望东面一二里地外,迈步朝市集方向而去。路上正巧又遇到了袁s与褚茂通,显然三人都注意到了那里,当即同往。
在调查组在汾州几处水患集中区域查访,不断惊讶于汾州与太原府迥异的灾情治理情形,以及惊叹于听到看到的越来越多的水患治理理念措施的同时,在他们的身后,不久前刚刚离开的太原府府城,也正在发生一场声势浩大的舆论风潮。
近十年来,一直在大景朝内外享有盛名,受到无数学子与士林人士追捧,却始终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青风先生,日前于太原府城现身。
这是青风先生第一次公开于公众面前亮相。
听闻了消息的河东路学子,闻风而动,第一时间就占领了青风先生所寄居的朋来客栈,以期一睹青风先生风采。
朋来客栈本不过是太原府城,一座再寻常不过的普通酒店,竟因为这一事,成为了炙手可热之处,日日爆满,东家与掌柜的简直乐开了花。
对自己的财神爷,也是分外的妥帖和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