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的,那张子娟突兀的问起。
沈娥闻言一愣,虽说她没刻意藏着这事儿,可帮谢时浔看亲的事情,杏花村里知道的人着实是算不得多,更别提平日里与她没什么交集的张子娟。
「我确实是去帮那状元说的亲,张姐怎么突然提起这个?」她心底生疑,试探道。
「诶哟!」私媒一听,当即拍手,有些焦急道,「沈媒人,您这可是好心办了坏事了!这状元郎的亲事啊,说不得!」
话落,沈娥的心猛的沉下来。
当即上前一步,倏然箍住张子娟的手臂,死死抓紧,语气有些急切:「张姐可是知道什么消息?」
她眼底的神色冷的可怕,死死盯着,叫张子娟汗毛直竖,眼底的那抹得意悄然散去,话也变得结巴起来。
她眼中一开始的嘲讽与得意,怎会逃过沈娥的眼。
手上用力,张子娟看着她越发冷沉的神色,不敢再拖,当即支支吾吾道:「这不是,今儿个我去给俺嫁去京城的婶子家,给侄子说亲,回来的时候,就撞见京城的人聚在一块儿,说什么……状元郎早被我们当朝的长公主看上,必是要做那驸马的!」
「这……这被长公主看上的人,谁敢淌这趟浑水,京城里没有哪家人敢把女儿嫁出去的,更别说……会有哪个媒人敢撞上去说亲了……」
说到最后,那张子娟的声音已经细若蚊蝇,时不时瞥向沈娥。可她的心思早已不在这事儿上,又怎会在意。
沈娥沉目,一步步将思绪理出来。
她从一开始便错了。
这桩婚事无论她怎么处理,只要接了,那必定是烫手山芋,不能脱手,否则死无全尸!
如今哪怕是谢时浔没有与她说那番话,她也断不能就此退出来了。
这场雨,现在停不了。
「沈媒人,你这是又要打哪儿去啊!」
张子娟只见沈娥忽的松了紧紧箍住她臂膀的手,当即转身朝着村外走去。一时间她也顾不上心底的惊惧,口中登时喊道。
沈娥没回,出村口后,人影就渐渐远了。
*
天边白光乍现,「轰隆」一声,震耳欲聋……街上的人影还没散,雨点就落下来。
白色的雨珠滴滴点点,砸在京城的石板砖,划过朱红色的雕栏玉砌。
整个京城都泡在了雨雾里,不见星光。
沈娥眼前掩着雾蒙蒙的雨丝,妆化成一片,白粉溶在雨水里,滴落到袍子上。
远远的,看到那扇在雨雾中暗色的朱红色大门。
她快步奔来,拾级而上。
穿过冷雨,最终抠响状元府的大门。
「铛丶铛丶铛……」
「咚——」沉闷的木门声摩擦的声音响起,穿着深绿色衣袍的小厮走出来。
见到沈娥,微微怔愣,有些难以辨认的试探道:「沈媒人?」
「去,快去告诉状元,去封锁消息,把消息先压下来!」
倏然间,沈娥猛的抓住眼前之人的臂膀,嘶哑着声音喊道。
冷雨还在下,周遭光色暗淡,所有的声音都嘈杂起来。
眼前的人影重重叠叠,晃悠起来。沈娥只觉得自己像是一叶浮舟,在海里起起伏伏。
跌宕的海浪压过她,只剩汹涌的潮湿和暗夜。
唯一可见的天光,不过一抹挑着微微灯火的暗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