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说「高中状元」最是风光。「十二街前楼阁上,卷帘谁不看神仙」①之场面,为人称道向往。
但她未曾见过。
她见过的,只有在尘埃里苦苦诉求生存的蝼蚁,不过是红尘中微不可查的祈求,却总得不到上天的回应。
直至此时,她才真正得了「意气
风发「这四个字的理解。
「你穿的这身衣服……」
沈娥尚在怔愣,耳边就落下一道略微嫌弃的声音。
「果真是丑极。」
谢时浔勾唇,低笑一声。身后的陆影赶忙垂下头,可晚了,沈娥的馀光早已瞥见他扬起的唇角。
沈娥:「。」
思绪回神,她才发现。刚刚下马的谢时浔,不知何时,早已提步拾级而上,落在她身下几步石阶之地。
从她的角度看去,正好可以看到他敞露出的额头,与一双狭长的眼睛,以及眼尾下方那一颗张扬的红痣。
但不等她再言语什么,耳边很快就落下另外一句,犹如前几日的场景再度重临。
「你这头上的桂花油……也果真是臭极。」
谢时浔语落,不待沈娥反应,就自顾提步越过她,往府内去了。
「呵。」半晌,沈娥扯唇冷笑出声。用手弹了弹两边宽袖,昂首下了石阶。
馀光瞥了一眼一直垂着眸子的小厮,淡道:「走吧。」
小厮颔首,赶忙给她掀了帘子。沈娥弯腰进去坐好,车夫「驾」一声御马跑远。
*
苏府。
暖芳阁里熙熙攘攘,人来人往,下人们纷纷弯腰垂着头,丝毫不敢出声。
苏明曦的贴身丫鬟怜画端着盆快步从屋中出来,神色焦急,衣带略微散乱,步伐十分凌乱。
凑近了看,就见盆中满满的血水,瞧上去十分骇人。
彼时屋中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喝:「苏明曦,你为了那上不得台面的男子,竟然想自尽!你可对不起我对你多年教养,对得起你母亲日夜为你担忧!」
里面,苏长弓负手立身站在苏明曦床侧。柳若芸捏着锦帕哭哭啼啼的掩面坐在她床边。
郎中刚刚被苏府的下人请勒出去,此时各色的丫鬟小厮们均在屋中跪着,不敢出声。
而苏明曦则是一脸煞白,几日过去,身子越发瘦弱不堪,仿如风中细柳,下一刻便要折断而归。
整个人安静的卧趟在床,左手手腕被白色绷带缠紧,隐约可以看到一丝血色。双眼空洞灰败,犹寒冬枯草,不得生机。
「曦儿,你怎的会如此想不开,要抛下为娘啊!」柳若芸颤着嗓,有些摇摇欲坠的撑在苏明曦床侧,眼底是化不开的失望与心疼。
她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就这样被人勾了心去。家中谋的出路,也丝毫不入眼。
这……可叫她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