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沈娥在此,便会认出来,这一块便是那盘早已坏掉的糕点……她唯一咬了一口的芙蓉糕。
谢时浔敛眉,眼底思绪晦暗,叫人瞧不清他所想,半晌,他微微低头,咬上指尖的那块芙蓉糕。
舌尖乍然尝到一股馊掉的怪味儿,味道着实是算不上好。
谢时浔皱眉,却一点点将指尖上的半块糕点吃净,吞了下去。
良久,他隐在书房中的暗处,能瞧出来他锋利的眉眼,还有勾起来的薄唇。
没人看见他眼底的癫狂与致命的占有欲,似深渊中潜藏的恶龙,若是稍不注意便会被他拆吃入肚。
他一字一句道:「这糕点,和她一样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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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娥自是不知谢时浔做了什么,自刺青过后,她便隐约意识到两人之间的距离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可她本就对谢时浔不怀好意,也就乐见其成,不愿去追究。
王罗漪上门那日,她正在书房缠着谢时浔教她练字。
「我写的不好吗?你为何不夸?」沈娥落笔写了两字,自觉满意。可偏头看向身后那人,却只能瞥到他皱起的眉眼,还有颇为一言难尽的神情。
她对于这古代的文字本就一知半解,缠着谢时浔教他练字,也只是为了让这人光明正大的陪着她,好满足她心中上不得台面的情意。
但这可不代表谢时浔这厮就真能对她蹬鼻子上脸。
谢时浔闻言,抬眼瞧她。就见方才还兴致勃勃练字的人,此时正面色薄红的盯着他看,一双杏眼微睁,能看见些许粼粼水光,夺人得很。
他张了张唇,喉结微动,可低头扫了一眼宣纸上不成样子的「娥」字,便头疼起来,一时间「你写的极好」便说不出口了。
沈娥见他不出声,便真以为这人是嫌弃他,心中低落的同时,怒火也腾升起来。
当即将手中的毛笔甩了下去,「啪」一声,墨汁渐开,全然洒在白色的宣纸上。原本的「娥」字此时更是看不出行迹了。
谢时浔瞧的眉头直皱,不由得训道:「沈兰姝!」
「怎么?想弑妻?」沈娥失了心思不愿再练,便启唇嘲讽道。
「你又在气些什么?」
「谁说我气了?」
谢时浔跟她闹的头疼,又气又笑道:「那夫人练的好好的,怎的就把手中的笔摔了?」
沈娥心中还存着气,推了推他往外走,敷衍道:「想摔就摔了,太常卿府里也不至于连根毛笔都买不起!」
谢时浔自然没让她得逞,沈娥刚刚往外走了一步,便被身后之人捏住手腕往怀里扯。
不过几息间,她就撞进那人怀里,细密的苍兰香又争先恐后的围上来,惹得她呼吸倏地急促起来,忘了反抗。
谢时浔为了教她,特意挪了案桌前的椅子。
此时突然将她扯到怀里,力道又大了些,两人便齐齐往后倒,靠在身后的书柜上。
「啪塔!」身后书柜里原本装订整齐的书籍簌簌掉落,不过一会儿便在两人脚边堆了起来。
二人左侧正对着窗,窗外种着一株白玉兰。府中玉兰花栽种得当,原本在春日开花的春玉兰,在秋日里也开了起来。
隔着窗往外看,朵朵玉兰如白色玉纸折起来的花灯,被人高挂枝头,栽种在院中,周遭除了兰花作陪,便再无争美之物。
谢时浔的下颚轻轻搭在沈娥的肩膀上,一点点蹭着她的脖颈,渐渐的浮上一层痒意。
窗外微风拂起,将树上一枝玉兰吹进屋内,堪堪落在窗边,轻轻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