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的,知道为夫权势微弱,夫人后悔嫁过来了?」谢时浔故意调笑道。
沈娥被他说的一愣,似是不知他为何会这般想。
虽说「太常卿」这官职实权不多,却是正三品官职,称得上是高官。且虽不知谢时浔暗中做了何种生意,她喜敛财,这人却总能找到些稀奇的值钱玩意儿,最后如水一般送进她房中。
她的这位「夫君」,确实当得极好。
「刚开始是不愿的,但如今却也不悔。」沈娥侧身瞧着身边那人的眼睛,眼尾微弯莞尔正色道。
谢时浔被她瞧的心中发痒,心下也知道她说的意思,无端心尖一跳,呼吸重了些。暗哑的声音半晌才从喉中出来:「嗯,夫人。」
晨早耽误的有些久,待轩窗处泄出来的光有些多了,沈娥这才缓缓起身,唤满月端水进来,就着谢时浔递过来的绒巾洗漱。
谢时浔本就一夜未睡,眉眼间倦意极浓。沈娥房中的花种已经买了许久,就等着种下去。
便也不打算与谢时浔黏在一处,匆匆将人赶去房中休息,便扛着锄头与满月到院中种花,邢嬷嬷也侍候在一处,不时去小厨房为她取些吃食来。
杜管家带人提水过来,笑呵呵给她行礼。气氛融洽,沈娥也冷得自在。
今后几日,谢时浔彻底忙了起来,天不亮便进宫,夜色深黑才回府。
好几次沈娥半夜醒来,身后那人将她揽进怀里,克己复礼从未有什么逾矩的动作,却又让人心安。触到那人皮肤湿寒,便又是熬到深夜,才匆匆赶回府陪她。
沈娥瞧的有些感动,便不时做了些吃食叫人递进宫里,也算是给那人一番慰藉。
祭祀求雨之日,选在十月初七。
在皇家祭台之上,置了许多殿席,供世家小姐公子观看。
沈娥一早便起了,与谢时浔同乘一座马车到皇宫。带着倦意落座,又听着吹吹打打的声音半晌,才堪堪见到谢时浔上了祭祀台,气质冷寒的立在高台之上,一眼望过去「霁月风光」四字像是专门为这人留的。
沈娥想,他是天上仙,人间月。
祭祀之事繁杂,沈娥见谢时浔下了高台,便念着去找他。结果半路瞧见王罗漪也跟着春信过来,两人碰面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沈娥随意唤满月将自个儿的去向给谢时浔递了过去,免她担心。随后便携着王罗漪,一同到京中逛街。
祭祀台之下,还为前来念咒的僧人设置了禅房。谢时浔被人领着,随即推门进去,便瞧见里间坐着周子珂和穆亭。
「谢兄来了啊,快坐!」周子珂又是平日里那幅懒散样子,一双桃花眼微眯,抬手朝身侧空着的椅子上一指,语气随意道。
穆亭则是淡淡扫他一眼,一如既往没有出声。
谢时浔不置可否,抬步走了过去。坐到周子珂身侧,随即自顾自斟茶。
「谢兄可知民间那位『乌先生』的来头?」周子珂偏口看他,眼底有些不可名状的情绪,淡道。
谢时浔执着茶盏的动作一顿,凉凉掀了眸子看过去:「不知。」
「乌先生」其人,是在前几日便风靡了整个皇宫的奇人。其最开始的名头,是从江南一带传出来的,听说此人行踪诡异,平日里便带着一副银质面具,无人知晓他是何样貌。有人传他容颜绝世,堪比妖孽。亦有人说他容颜奇丑无比,这才整日佩戴面具。
可这些均不是他打出名声的由头,而是因着一张能治「瘟疫」的药方,迅速在江南一带打出名声,
被苏州城百姓称为「圣人」,一时间名声大噪,传入宫内。
而在三日前,这位「乌先生」便已被太子秘密接进宫内,为圣上诊治。
也是今日一早,圣上苏醒,当即下了旨意,要将「乌先生」封为国师,不日举行大典。
周子珂对上他带着冷冽寒意的眼神,心间一紧,不知他是何意思,下一刻便听见那人启唇。
「不知。」
周子珂微愣,对面的穆亭也诧异的抬眼过来。倒不是因着谢时浔不知晓那人的身份,而是这人的举动,实在是像极了——
周子珂欠了他八辈子的钱,馀光凌冽的像是要将他就地剐了。
半晌,周子珂干笑的应了一声,又见谢时浔没事人一般低着头喝茶,也不理他。
心中便有些守不住,疑惑的问出声:「谢兄,我可是有何处得罪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