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了。
唐文安披上蓑衣正欲出门,一只苍白且指骨分明的手挡在了面前。
“公主留步。”范易眼神冷淡,整个人被笼罩在阴影当中,唯有那只苍白的手被房屋内渗出的光线所照亮。
唐文安皱眉顺着那只手的视线看去,对上了说话人的那张脸。
平日里笑意吟吟没个正形的人,一但正经起来,莫名给人一种惊悚怪异之感。
“留在此地,不要有任何动作,需要公主登场,臣届时自会前来恭请。”
唐文安面露不虞,十分不赞成范易的行为,却还是耐着性子问道:“那范先生打算如何做?”
“什么都不做。”
唐文安立即睁开了眼,对于范易的话,有些难以置信。
“范先生,您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范易唇角微勾,脸上挂起浅浅的笑意,温柔的注视着唐文安,仿佛是再看自己养大的孩子。
“殿下,易教导您良久,位极人臣者,当有铁血手腕,至高无上的权力本身就伴随着累累白骨。
易所教导殿下的东西,殿下该用到了。”
唐文安退后半步,轻轻摇了摇头,眼神死死盯着范易,想要从他面上看出哪怕一丝说谎的情绪。
没有,什么都没有,一切都是真心的。
范易依然慈祥地注视着唐文安,哪怕此刻唐文安的表情是不愿的,对方也依旧把这件事当作是孩童般的小脾气。
“哈……”
唐文安突然低头笑了一声,紧接着猛然抬头看着范易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先生曾以诗书倾囊相授,文安也封先生为座上之宾。
奈何先生今日所教文安之事,恕文安学不会,也不想学。
文安所愿所思皆为百姓,若是此次无所作为,日后必定被夜夜所魇,不得安宁。”
话毕,唐文安踏出房间与范易擦身而过,径直走向那暗处。
马蹄声溅起烈烈水花,暴雨使人睁不开眼睑,身下的马匹被暴雨浇灌着,显得不安,一度得不愿前行。
忽然,只听轰咚咚的声响从北侧传来,地面也跟着颤动了几下。
马儿停下了奔跑焦躁地踢踏着地面,唐文安瞳孔骤缩,指尖发颤,那个方向正是安置难民的避难所。
翻身下马,唐文安顾不得其它飞奔向那处。
所见之景满目疮痍,哭嚎声不绝于耳,幸存者还在拼命的挖掘废墟,试图寻找亲眷,一道嘹亮的婴孩啼哭声拉走了唐文安的视线。
暴雨让婴孩的哭喊断断续续,孤零零的襁褓被雨水全部浸湿,唐文安慌忙跑去抱起襁褓。
婴孩脸色青紫,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视线变得模糊,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
当杨宫赶来时所见到的便是犹如行尸走肉般的唐文安。
怀中婴孩已然没了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