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腕早已麻木僵硬，又酸又痛，心底无数次想着干脆把纸笔扔掉算了。
第三日清晨，柳怜霜缓缓苏醒。她感觉全身前所未有的轻松，没有昨日的那种昏沉之感，仿佛整个人都清晰了起来。
连续睡了两日夜的她今天格外精神饱满，早早便睁开了眼睛。
翠玉见小姐已醒，本还想劝她再多休息一会儿，却被柳怜霜轻轻地摇了摇头，回应道：“去给我打盆水来，我要洗脸。翠玉，你顺便帮我找好今日要穿的衣服，今天可是十六，我得去向祖母请安。”
柳怜霜心里清楚得很，无论是外祖母那边的好感还是自己这边的亲眷都不能掉以轻心。
虽然她的外祖父一家无疑是她最强劲的支撑，但在柳府之中，掌握实权、说了算的人物无疑只有她自己的祖母，作为这个家族的一份子，她的首要目标自然是先讨取祖母的欢心。
柳怜霜撩起了手中的温水轻拍脸部清洁完毕后，转身走到梳妆镜前坐下。
身后站定的是正在细心为她梳头打扮的翠玉。
透过铜镜中映照出来的是一个熟悉又令人心痛的模样：原本光滑细腻的脸庞此刻竟然布满了一些刺眼的斑块，让人望上去不仅失却了一切美丽的感觉，反倒觉得丑陋万分。
这张面容再怎么修饰也掩饰不了那股与美貌相去甚远的本质。
而就是这样的面容，在某人眼中显得尤其不堪一提。
皇甫贺曾经对她的容颜感到无比的厌恶与鄙视，甚至到了不愿意与她同房的地步，他当时为了借助她的家庭攀上权力巅峰，更是不择手段的欺骗了她，说自身有阳痿的症状以博取同情。
回首这段往事，柳怜霜内心深处涌起一阵苦笑，谁能料想，男人家竟敢如此无耻撒谎。
那时候的她依然单纯地认为，只要得到对方的心便已足够，至于不能生育则可以通过收养侧支血脉来解决。
可谁能预见事实的荒诞离奇：就在他登基为帝之后不久，便迫不及待迎娶了暗中勾结许久的柳灵灵进了宫！
这所有的一切简直如同闹剧一般滑稽可笑，更加令人发指的是，当时的她明知道皇甫贺在欺骗自己却仍然卑躬屈膝期待着他能重新踏入她的寝殿探视她一次，这份执念与低姿态几乎已经将自己放到了最低点。
更为残酷的真相是，即便付出再多，连最后唯一牵系着两人之间的孩子也都不是出自于那个伪善的丈夫之手，反而是被人用作计谋害人的工具送给了别人。
想到这一路走来的苦涩悲凉，柳怜霜不由得紧咬牙关，握着手中的簪花插入掌心，瞬间划开一道小小的血口子，鲜艳的红色顺着指尖流淌下来……
翠玉惊得喊了一声：“小姐！您快松手呀，这好好的，怎么就被簪子扎出血了！”
她心中暗想，小姐今天是怎么回事，这般心神不宁的，莫不是还为了昨日二少爷的事情生气？
以前小姐和二少爷关系看着多好，谁知二少爷突然变了脸，还要暗害小姐，换成谁也一时难以接受啊。
翠玉赶忙拿出帕子把血擦掉，再小心地为柳怜霜掌心的伤口抹上药。
柳怜霜摇了摇头，轻声说：“没事，不过是小伤罢了。你赶紧给我梳头，一会儿还要去祖母那里请安，可不能耽误了。”
说着，柳怜霜移开了视线不再看自己的伤处，嘴角缓缓浮起一丝淡笑。
她在心里默默道，这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