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很少干涉府中事务的柳老夫人，早就把管理权交给了主母洛纷岚。
如今听闻此话，她不禁皱眉更深。
虽然柳灵灵只是个庶女，但终究是自己亲孙女呀。
身为嫡母如果苛待庶出子女，实为不当之举。
一直以来都觉得洛纷岚是个性格温婉之人，没想到私底下竟然这般刻薄？
此时老夫人语气更加严肃地说道：“不过是因为管教下人不当罢了，教训几句足矣。灵灵毕竟年幼，有些事发生在视线之外难以预料。你身为母亲就该教会她如何正确处理这类事情，又何必处罚得如此严厉？”
说完，她的目光直视着洛纷岚，等待一个合理解释。
当下柳府之中，洛纷岚虽是主母，但这桩事情涉及她亲生女儿与庶女柳灵灵之间的纷争，无论如何解释，难免让人觉得她有偏袒自己女儿、欺压柳灵灵之嫌。
这一场难题摆在眼前，可谓进退两难。
此时，正坐在一旁细细品着姜茶的柳怜霜，缓缓将茶碗放下。
她伸手轻轻拉紧了身上的衣领，然后稳稳站起身，走向上首的老夫人，恭敬地施了一礼，用柔柔弱弱带着些撒娇意味的声音说道：“祖母，这事原本和霜儿有关。母亲因此动怒，对二妹妹处罚过重，都是霜儿不好。”
“您可千万别为此生气，若是气坏了身子，霜儿可怎么安心呢？”
她的话虽轻，但其中隐隐透着几分委屈。
老夫人目光一凝，原本对她孙女洛纷岚的一点微词瞬间烟消云散，转而被浓重的好奇与思索取代。
这世间的人事百态，什么样的话听不懂，什么样的心思不明白？
之前顺着柳灵灵的话去责问洛纷岚，也只是为护住府中血脉周全，生怕庶子庶女受到欺压，儿子留下的骨血遭受损害。
但如今柳怜霜主动开口承认责任，这中间显然别有内情，或许这不仅仅是单纯的庶女失德问题，更是嫡庶之争的一隅。
老夫人心中自有一把秤，嫡庶之别不可模糊，在府中发生任何“宠庶灭嫡”的事情，都绝对不能容忍，哪怕柳怜霜自身有些许不足，但她嫡出的身份就足以让一切变得理所当然。
“这事儿怎会与你有关系呢？”
老夫人顺着她的言辞，平静发问。
此刻的柳怜霜再也掩饰不住内心的情绪，犹如向最亲近的人诉苦般低声泣语：“二妹妹被罚，只因她身边的大丫鬟把我推入冰冷的湖水中。我在水中挣扎许久，那冰寒彻骨的感觉至今记忆犹新，若非有人及时相救，怕是早命丧于湖中，再也见不到亲爱的祖母了。”
柳老夫人听到这话，眉宇微蹙，不悦地提醒道：“别胡思乱想，你现在不就安安稳稳地站在这儿同我谈话嘛。往后切记不要再提这些晦气话。”
柳怜霜闻声忙擦去眼角余泪，继续用温柔糯软的声音应答：“祖母说得对，霜儿一时心绪杂乱，方才说错话，以后定然不会再说此类不敬的话。霜儿只希望今后能一直陪伴在祖母身边，共享天伦之乐。”
柳怜霜过去并不是这么会说话的，但老夫人一听她这话，心头便不由得软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