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被拘捕的小丫鬟拼命挣扎，泪水如决堤般不断涌落，几番要挣脱身后的婆子控制，却被紧紧抓住无法得逞。老夫人望见此状，伸手揉按太阳穴，神色肃穆而凝重，低声怒喝质问道：“你这个丫头，本在这府里衣食无忧，每月也有例钱发给你，为何竟敢做出这等悖逆不道之事！？不过是个幼童的小少爷，到底如何冒犯于你，竟能激起你这般恨意，竟然忍心伤害他？”
细观这名小丫鬟年纪甚轻，大约与柳灵灵相差无几，至多大上一两岁模样。然而她倔强昂首，泪流满脸，愤恨难消地说：“什么叫供吃供穿？我原本也是清白人家的女儿，何曾甘愿无缘无故被卖进府中给人使唤劳役？全因我家父母又生了个弟弟，才狠下心把我变卖给这里！要不是为了那孩儿，哪会有今日？每回瞧见小少爷，就让我想起自己那个弟弟，心头怒火中烧，巴不得当场掐死那小子！如今不过是给他投些姑娘而已，还算是便宜他的！”
老夫人听罢这小丫鬟的言辞，顿时怒目圆睁，气得全身不住颤抖，终于按捺不住，顺手抄起手中的茶杯，“啪”地一声摔在地上。她声色俱厉地吼道：“这是什么混账话！你父母所作所为，跟我柳府少爷有什么干系？你怎么能把怨气发泄在一个无辜孩子身上？”
一旁，秦姨娘早已经哭啼着冲上前去，伸手便要撕打这丫鬟，却被身边的婆子眼明手快地拦住。秦姨娘一面抹泪，一面尖声叫道：“我在院子里何时亏待过你？你在我这儿当差，吃穿用度哪一样不如那些穷人家的孩子？为何今日竟做出这样以德报怨之事！”
老夫人经历了这一番折腾，只觉得身心俱疲，面色蜡黄，显出满脸倦意。柳天成此时脸色阴沉，静默站在一旁，似是在深思。他盯了秦姨娘片刻后，缓缓挥手，冷冰冰地下令道：“将她拉下去，重打五十大板。若还能喘口气，就拖出去卖了；
倘若不幸姑娘了，就直接扔出门外，莫污染了府里的地。”
众人应声而动，即刻将丫鬟拖了下去。很快，一阵皮肉受刑的闷响夹杂着丫鬟凄厉的惨叫便从远处传来，这哀嚎之声悠悠飘入正厅。不一会儿，声音突然戛然而止，想是被人堵住了嘴。
秦姨娘瘫坐在椅上，不停地用手巾拭泪，而柳灵灵则低声劝慰着。然而，老夫人与柳天成的神色却丝毫未见缓和，依然铁青一片。老夫人缓步起身，身边的老嬷嬷早已机警地扶住她。她叹息着说道：“闹出这么大的事，我实在心力交瘁，先回房休息去吧。”
说罢，在仆人搀扶下步履沉重地离去。
正厅里其他人依旧各自僵坐，不曾挪动分毫。柳怜霜默然倚在一侧，双手紧攥帕子，一脸漠然，仿佛对秦姨娘和柳灵灵的行为毫不相干。她心中却暗自思忖：这又是熟悉的桥段——让个小丫鬟来背锅罢了。可是又怎样呢？这一次，母亲并未因此被诬陷成功，更何况父亲和老夫人也不是糊涂的人，岂会轻易相信这仅是一个地位卑微的小丫鬟能够单独办到的事情？一个三等丫鬟平日连接触府中很多事物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出府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会拿到姑娘再悄然无息地放入少爷的布料之中？那些贵重物品的看管向来都是由主子身边最信得过的丫鬟妈妈负责，即便丫鬟真的得到药，也不可能有机会碰上少爷的布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