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盏碰撞在瓷盘底座,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主子!府内来了大批衙役将那徐窈押送进来,披头散发活像条畜生。”柳叶灌下温热茶水润喉,说起西苑的所见所闻,透亮的眼珠同眉毛上下打架。
院中梧桐花砸在地上压死欲要向上飞的蝴蝶。
柳疏月隔着窗子窥探蚂蚁排列成队,将蝴蝶尸体咬成碎片运回巢穴当中。
自得知玉坠真相后,已经过去五日。
柳叶膝盖与鞋袜上沾着雨后新泥,裸露在外的胳膊肘上有几处擦伤。
“先把伤口处理好,这几日辛苦你了。”柳疏月说。
东街那玉石铺子归属晏家,柳疏月抵上一半家财同老匠人交换,设计徐窈取仿制玉坠时“不小心”碰碎店中价值五百两的玉器。
霍凛为官“清正廉洁”从不搜刮民脂民膏,现在的霍家就是个内里亏空的架子。
这五百两,凭他们,掏不起!
“哎呀,没想到侍郎大人家喝的茶叶都这般贵重,小的这张嘴有福啊。”来人一袭暗红色圆领长袍,脚下踩着玉石点缀的祥云靴,虽嘴上一口一个小的,可手中左右晃着的玉坠一点也看不出来他的“恭敬”。
杨巡,京中府尹的小舅子,为人嚣张跋扈,从不正眼瞧人。
霍凛头皮发麻,这混不吝恐来者不善,“杨小郎君怎么有空来我这里?还带着这么多衙役?”
“嘁。”杨巡抿唇,闷声发出嘲讽的音调,“京中的几位叔伯说侍郎大人眼神好,溜须拍马屁的功夫上佳,今日觉得也不过如此。”
“难不成我搞错了?徐窈小娘子不是大人的外室?哎呀,这女人砸碎把我价值五千两的玉观音砸碎了,就怕某些人抵赖呢!”
他说着,嘴里还发出吊儿郎当的“啧啧”声,配上那张纨绔不羁的脸,将对霍凛的瞧不起发挥到极致。
屋外按在地上的女人,嘴里塞着结结实实的封口布,泥巴粘的满脸都是,霍凛一时还真没认出来。
等杨巡说完,他急站起来,跑出去替徐窈松绑。
封口布拿走,喉咙甫一灌入空气,徐窈边咳边哭,“凛郎,那玉石跟我无关,这贼人是故意勒索!谁家会把贵重的物品排放在门口?我不过是转身,不小心衣角带了一下!这么容易就碎了的玉石能是什么好玉石?!”
“杨小郎君可听见了?”霍凛紧紧扶着她的手臂,不悦之色透出,“窈娘从不撒谎骗人,我霍凛好歹是个兵部侍郎,小郎君直接闯入府中,是何道理呢?”
他认定徐窈温顺,怎么可能作出做错事不认。
杨巡嘴角抽搐,道理?什么道理?
他大姐夫是当今官家,二姐夫是京中掌管刑狱的府尹。
整个京城能让他给出说法的,十根手指头砍去五个,剩下的那五个才有叫他说道理的资本!
果然小门小户,靠捡漏当上榜眼的就是没什么真才实学。
杨巡丹凤眼眨了眨,像是看见什么稀罕之物,“五千两,拿不出就带去开封府,牢里那套东西往她身上用一用。大罗金仙来了也得说实话!”
“你敢!”霍凛上来火气,“杨郎君背后是有靠山,但这不是你能够私下用刑的理由!”
“弄坏他人物品,报官得到她应有的惩罚,怎么就是私刑了?”杨巡浅笑时那双丹凤眼里带着寒气,他说:“霍侍郎对大夏律法不服?”
“也是,徐窈一个逃出教坊司的罪臣之女,霍大人都能为爱将她收为外室。侍郎大人这是早就对大夏律法不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