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扶砚立在金丝楠木屏风前,玄色广袖垂在腰侧,明黄缎面流转着暗金色波纹。
长发束起,寒玉雕刻的面容不加掩饰的透出几分矜贵,本被烛光染上暖意的眸子,此刻像淬了寒冰的锋利刀刃。
“老师怎么来了?”
佟致知仿若不觉眼下冷绝气氛的热络长辈,“扶砚这般装扮是要出去?”
他的容貌是一等一的绝色,不怪墨儿痴心他多年。
“牢狱中发生一件怪事,霍凛死了,但尸首不翼而飞,你说,这事谁能办到?”佟致知品茗茶,怪哉,“昨日霍凛才与长安县主起了冲突,今日他便死了。任谁都得怀疑到她身上。”
佟致知自商扶砚十岁时便成为他的老师,两人亦师亦友。算得上大长公主走后,那段疯癫日子里,支撑商扶砚活下去的人之一。
但——人总会变得。
按照古礼,学生见到老师要行礼,可商扶砚却没有这么做,他冷淡的看着他,“昨日将军府并无动向,且今日霍家人去过狱中探望,老师怀疑的方向是不是反了?”
这话便是挑明,他一直有暗线安插在大理寺与柳霍两家。
佟致知抚上胡子,笑道:“扶砚呐,墨儿对你痴心一片,你与她青梅竹马十余年,老师一直希望能够同你成为真正的一家人。至于外人,若是老师要她死,你待如何?”
这个她显然是指柳疏月。
商扶砚面上并无波澜,只微微颔首,最后一点敬意转瞬逝去,“本王要去将军府,尚书一同去吗?”
闻言,佟致知抚摸胡须的手顿了顿,垂眸不语,随后又堆出慈祥的笑脸,站起来大步走到他身侧。
“下官,便不叨扰王爷了。”
他说完,恭敬的退出去。
至此,二人之间的师生关系发生转变。
“王爷,要不要属下给佟尚书警告?”
摄政王有两个侍卫,分别是青林和青森。
青林性子活泼,办事机灵,青森性子执拗,办事死板。
说话的便是青森,将近两个月前,他护送摄政王从岭南回来,途中遇险,无奈之下将王爷托付给一个柔弱妇人照看。
独自一人引开敌人的青森,在外躲藏数日,今日才回王府。
“不必,尚书执拗,本王会想办法彻底打消他的念头。”
他整理衣衫,突然问道:“这身好看吗?”
“好看。。。呃?”青森闷吞吞的石头发出一声破碎音。
王爷什么时候对外在看重了?
好看就行,商扶砚勾唇,大步往外走,直到上了马车嘴角都没压下去。
将军府,小厨房内人头攒动。
柳疏月打开窗子通风,脸颊上挂着淡粉的红。
“本县主快要被憋死了。商扶砚发癫吃什么红糖元宵啊,真的是嫌我的事情还不少是吗?”
她搓圆子,搓的手都红了。
更不要提前期准备工作,熬制红糖,光是压甘蔗汁都压得她心累。
“主子。。。。。。”柳叶扯她袖子。
柳疏月没反应过来继续絮叨:“青林,你们王爷吃什么长大的,嘴可真刁,本县主给他搓元宵,可不得把他乐死。”
“主子,快别说了。。。。。。”柳叶扯的更用力了,天老爷的摄政王就杵在小厨房门口呢。
背后蛐蛐人,蛐蛐到跟前去了。
商扶砚听着她幽怨的语气,哼笑出声,“也许真的会乐死呢?”
他明明嘱咐青林买完甘蔗熬好甘蔗糖,来将军府等他,怎么传信成他要吃她亲手做的红糖元宵了?
而且她还做好了。
柳疏月眉心微蹙,不满的转头,落在他脸上的目光久了几分,随后说:“吃,赶紧吃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