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雪！你流落在外多年，爹时刻念着你，可你为何胡言乱语搅乱府内和谐？你回来这几日，就没有一天安稳过。”
在外听了许久。
佟致知面上柔善，无奈的叹口气，斥责道：“家中丫鬟把你偷走，爹爹已经很伤心了，你妹妹墨玉得知你回来，半点都不敢耽误，每日都来看望你。你如何能扯出来这样一个弥天大谎？”
他今日穿着的是旧时当篆书小吏时的衣衫，袖口磨损严重，缝制一圈靛蓝色绣花软布，这样精致的绣工佟家人是做不来的，佟昭雪眼眶微红，视线快速挪开。
“昭雪，你同爹说，这些事，是从何得知？究竟是谁故意在你耳边说这些话来离间佟家？”
佟致知贴心的沏茶，捧着茶盏搁置在她手边，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掺杂着些许无计可施的难过，“在其位，谋其职。自我入仕起，便问心无愧，污蔑我之人，是何居心！”
茶盏中飘着的是明德十八年炒制的大红袍，独有的香气氤氲在房中，佟致知每当遇见烦心事，便要喝上几盏。
佟昭雪手未动，许久后，扭头看着他，两人目光交汇，她快速低头，敛起眼中锋芒。
佟墨玉推开丫鬟，闹着要出去，“爹，女儿在家中是待不得了，这位大姐姐一回来，哪还有我能喘气的地方，您不若将我送去摄政王府吧，好几日没见砚哥哥了。”
放眼京城，能有资格同摄政王站在一处的世家娘子、小姐们中挑挑拣拣也说不过来五根手指头。
且他手段残忍狠辣，鲜少有人愿意嫁入摄政王府，佟墨玉还真是铁了心的贴过去？
这怎么能行？县主要的人，谁也不能跟她抢。
她应了县主的恩，就应回报。
佟昭雪冷笑，“不喘气的早死了，你这不是还活着呢？云英未嫁的大家闺秀，整日往一个适婚男子家中乱跑，臭不要脸！”
“还有父亲您，别人是何居心，女儿不知晓。但您这个做父亲的，居心肯定不良。佟墨玉说，您不过是将我哄住，您可有解释？难道您想偷梁换柱，狸猫换太子，把佟墨玉换成秀女吗？”
她的眼神过于冷冽，佟致知僵着笑脸，伸手甩了佟墨玉一巴掌，直打的她偏过身子，嘴角溢出血丝。
白嫩的脸颊，须臾间肿胀起来。
“爹同你说过什么？做事切忌焦躁，怎么你就是不听呢？说这些话来给你姐姐听，没来由的让她误会咱们父女，墨玉，还不给你姐姐道歉！”
佟墨玉脸色难看至极，十几年来，这是爹第一次打她，还是在一个刚找回来的女儿面前，这一巴掌哪里是扇在她脸上，分明就是剜她的心。
佟墨玉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好不委屈，“女儿知错了，对不起。”
她哭着出去，跑回闺房关上门，吩咐身边丫鬟去查母亲当年是否真的是被拆散。
爹鲜少动怒，不可能因为佟昭雪三言两语就掌掴她，这里面必定有问题。
佟墨玉哭着跑出去，他两手无奈摆开，佟致知歉意的看着佟昭雪，“昭雪，爹将墨玉这孩子惯坏了，你万不可同她一个小丫头计较。哦对了，既然回来了，便安心的当你的佟家大小姐，往后外人的谎言，切不可轻易信了去。”
屋内的下人十个里面有八个都是佟墨玉派来的人，佟昭雪点点头，挤出一丝笑，“爹，女儿与妹妹说的那些话都是闹着玩的。女儿头一日回来那晚，丫鬟偷偷说这些让我听了去，是女儿不该乱想。”
她特意用手指挨个点过地上跪着的几个丫鬟，懊恼的蹙着眉，歉意开口：“女儿也没想到，爹爹疼爱我如此，竟然连妹妹都打了。可见女儿虽流落在外，爹爹心中还是挂念着女儿的。”
父女二人，对视片刻，会心一笑。
桌上的茶凉了，佟昭雪坐下小口喝着，透过窗子盯着远去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