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是冰天雪地。
屋里却十分温暖。
火塘中烧的就是疙蔸,火苗闪烁,火光照亮了半间房屋,火星子“噗呲噗呲”的上串,有不少撞在“缩筒”吊着的炊壶上,青烟熏得炊壶乌黑。
火塘前,张开明手里拿着一个铜包竹根烟袋,“巴兹巴兹”的吸着叶子烟,吐出的烟雾浓烈呛鼻。
“这么大的雪,火塘里又不是没烧的了,你还偏要上山挖什么疙蔸,不是没苦硬吃么!”
见张伟进屋,张开明起身,嘴里碎碎念的埋怨着,身体却很诚实的去接张伟身上的背篓。
父爱稀声。
关切总在不言中,只用行动践行。
火光、青烟中,张开明的背脊不再挺直,已经有点弯曲,他的身形不再高大如山,脚步也没了往年那么坚定沉稳。
父亲,其实渐渐老了!
张伟心里更酸,愧疚更上心头。
他真想跪在父亲面前,说一声对不起,真想一把抱住父亲,诉说这么多年的思念,他想说:爸,您歇息吧,儿子重生回来了,以后这个家由儿子来守护。
但他不能。
重生这种事,说出来没人信,也不可能说。
“爸,您去抽烟,我来倒就是!”
张伟强忍情绪,尽量像平时一样说话,抢着去拿被父亲接下来的背篓。
“你去烤火!”
张开明没有松手,语气淡淡,却不容置疑。
边说已经抱着背篓朝墙角走去,那里堆着不少疙蔸和枞树段。
知道父亲的性格说一不二,张伟就不再争抢,他朝灶屋的方向看去,嘿嘿道:“我不冷,我去看看妈做了什么好吃的。”
张开明一边倒疙蔸,一边没好气的道:“有什么好看的,你坐下,我有东西给你。”
张伟的心里一紧,该来的还是来了。
他知道,父亲要给他的是高考预考班入学通知书。
但他已经决定留下来守护这个家,不会去上学了,那张通知书已经不重要了。
关键是那张通知书还牵扯着一个天大的麻烦。
哪怕枪林弹雨张伟也不惧怕,可是一想到那个麻烦,他就头疼、肝疼。
但终究是要面对。
张伟呼了一口气,在火塘旁坐下,心里盘算怎样说服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