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连忙低下头，双手合十向前晃动，肩膀弯下去，姿态放得很低的道歉。
一角滚着青檀香的衣袖轻轻拂过谭瑛的脸，似一枝雨后自探出墙头的绿柳，裹挟着湿润的潮意。
“无事。”
声线温润，如玉珰轻晃。
谭瑛怔愣的抬头看过去，只瞧见男人颀长如玉的身姿，逐渐隐没在人潮之中。
她收回了视线，也没把这场擦肩而过当回事。
当前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先把面粉卖了。
……
“你这面粉虽有少许麦麸掺杂，但质地雪白细腻，用什么打出来的？”
管粮官用手捏了一把面粉，在指尖上捻了捻，眼底露出一丝讶然。
蒋用舟按照他们事先串好的话回道。
“大人，我们村原先有个水磨，村里的小麦都送到那里磨粉，等走过头茬后，回家我们再自个碾一遍，筛过粗糙的麦壳子，不过都是些笨功夫，心思着能多卖个好价钱罢了。”
“哦——”
“那的确是挺费事的。”
管粮官脸上探究的意味褪下去了，换上一副公事公办的冷漠，单手飞快的拨弄着算盘。
“不过你们也知道，现在这个年头，各地都不好收粮了，灾民那么多，赈济要不要钱？府衙经营要不要钱？陛下的旨意都下了，哪哪儿的粮价都得压低，私自哄抬粮价是要吃牢饭的。”
看得谭瑛一愣一愣的。
她艰难的移开视线，笑了笑，“大人说的是，大人算得多少便是多少。”
噼里啪啦清脆的算盘声停了。
“我也不坑你们，市场价，七文钱一斤，一共是一百八十二文钱，是否需要复秤。”
“您的手艺自然是最准的，一百八十二文就一百八十二文，烦请您给换成碎银子，我们带着也方便。”
虽比预计的要少一些，可也比村里粮长收粮的价格高多了，他们哪有不依的。
出了粮草司，等在外边的余敬廷迎了上去。
跟在谭瑛的腿边，用湿润的鼻子碰了碰她的手，皱眉嗅闻着她身上沾惹的杂味儿。
难闻死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味道。
蒋用舟小心翼翼地把钱放进布里包起来，然后就近递给了谭瑛。
“瑛瑛胆大心细，我们这次能成功进城多亏了她，这袋子面粉也是瑛瑛的功劳，让她保管家里的钱，我放心，以后家里的开支都由瑛瑛管着。”
谭瑛拿着布包没敢收，下意识看向李翠红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