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起来，翠红。”
蒋云花招呼着蒋峥，赶紧扶他娘坐下歇歇。
“咱们一起想办法。”
谭瑛坦白的语气，两手一摊，“我手里真的没有钱了，我说实话，家里那袋面粉其实是我买的，一直瞒着你们没说，我觉得我做的挺多的了，谁来也挑不出毛病，就算我有钱，你们也没立场逼我就范，何况我真的没钱了，手里现在就二十二文，你要就拿去。”
没人吭声。
李翠红又呜呜的哭了起来。
谭瑛没治了叹了口气，“舅妈别哭了，我一定会想办法的。”
蒋峥尾巴似的跟在身边来回跟着，他帮不上什么忙，却又必须得找个事做，好显得没有在置之不理，不然李翠红会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
他眼底挂着青黑，驼着后背，一言不发的杵在李翠红身边，暖黄的朝光照在他脸上，好像涂了一层病气般的黄蜡。
显然这一早上没少被牵连。
两个孩子的家庭，父母往往会出于内疚和疼爱，过分偏疼其中的一个孩子，甚至会对另一个健全的孩子产生某种不正常的恨意，将这一切都归咎于他健全的错。
这是一种莫须有的罪和恨。
“站直点，看着精神。”
蒋峥被背后一股力量扳直了腰板，他扭头看过去。
谭瑛眼底含笑，掏出几文钱给他，“我给你们点钱，出去走走逛逛吧，看见什么想买的就去。”
“不用了。”
蒋峥下意识缩了缩破洞的布鞋，抿着唇，下颚绷得很紧。
他说，“阿娘，明天我就和爹他们一块去搬货，也去挣钱，好给弟弟治病。”
蒋峥如果也去干搬货的活计，那一天就是九十文，一家人节衣缩食就够给小岁买药的了。
李翠红哭声止了。
她眼神闪烁着看向蒋峥，“儿子，那活儿太累了，搬的都是成袋子的沙土，你受得了吗。”
蒋峥垂着眼睛，脸上打下小片阴影。
“不累，我能干的。”
他说。
李翠红于是不哭了，她拉着大儿子开始嘘寒问暖起来，看得人一阵恶寒。
或许只有谭瑛一个人恶寒。
她闹了这么多，又是哭又是撕扯自己的，其实就是想逼着蒋峥也去做苦力赚钱。
就是这一个目的。
但李翠红不说出来，只一味揉搓着蒋峥，缚住眼耳口鼻，将他拉长了又搓扁，用亲情将他死死绑住，逼得他愧疚难过又心甘情愿的替她完成目的。
明明是一家人，却用对待敌人的方法折腾拿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