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瑛这一病真是病来如山倒,毫无所觉的,一觉沉沉睡到了酉时一刻才醒。
她这病结在于温热疫毒侵体,引发了后续的营卫失和,脏腑阴阳失调,才会出现病理性的体温升高,并伴有恶寒、面赤、烦躁、脉数等一系列外感病证。
几副麻黄桂枝汤灌下去,热症下去了一些,人也精神起来了,就是嘴巴里面苦涩难忍,喉咙干的说不出话来。
小姑娘蹲在她榻边上,边上空着把矮矮的小板凳不坐,小狗似的杏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像某种小小的幼兽。
谭瑛侧头看她,手从被子里伸出去想碰碰她,眼睛却先红了,声音带着很重的鼻音。
“对不起……”
“受了很多委屈吧。”
余斐斐主动把脸贴上去,轻轻蹭了蹭,感觉一颗心久经疲乏终于归到了定处。
“姐姐,你好些了吗。”
她问。
愧疚一点一点爬满了整个心脏。
谭瑛可以心安理得、毫无负罪感的利用余敬廷,但对于这个把真心掏出来给她的小孩子,她心底的难过慢慢的几乎要溢出来了。
对不起……
“没有受委屈,毕叔叔帮我都讨回来了。”
小姑娘小声说,泪水欲掉不掉地挂在脸上,“姐姐,这些都……不重要。”
她眼底盛满依赖眷恋,贴在谭瑛身上,“被人说几句不要紧的,被推搡几下也不要紧,最要紧的……就是,能治好……你。”
“姐姐肯定都是为了我好,不会害我的,我照做就是了。”
余斐斐喜欢依赖谭瑛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又清楚的明白,谭家同样是不可靠的,自己与他们的联系都建立在谭瑛身上。
一旦姐姐出事了,自己失去了唯一的保护屏障,结局也不会好到哪里。
谭瑛轻拍着她的后背,让小姑娘上床休息一会儿,她立刻蹬掉鞋子爬上床,乖觉的窝在自己的怀里,杏眸圆润闪亮。
进了城以后,她就没有和姐姐一起睡过觉了。
谭瑛保证,“都是姐姐不好,让斐斐受委屈了,等到上元灯节,姐姐给斐斐做一身新衣裳,带你去逛灯会好不好?”
“好!”
两个人依偎在一起,短暂的忘却了生活的烦恼和凌乱。
余敬廷忙了一天,拖着疲累的身体赶回了家里。
遥遥的,看见厢房还亮着微弱的灯光。
这么晚了,谭瑛还没睡?
余敬廷觉得自己有必要在睡前慰问一下病人,他让人做了点清淡的粥菜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