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谭瑛还有些不太放心。
蒋峥那边黑乎乎的裹成一团，早早的就爬上了炕角，但谭瑛知道他没睡。
从前也没有这么早就睡了的。
想着晚上饭这孩子也没吃几口，神情一直恹恹的，谭瑛便热了半个馍馍，蒸的又软又热，送到他跟前。
“身体不舒服？先吃点再睡吧。”
另一边妯娌俩正点着灯油理丝线，小姑娘困得眼皮一耷一耷的，但还是强撑着坐在一边看小岁。
仔细看，其实已经跟着小岁一块睡过去了。
听见动静儿，李翠红不动声色地往这边看了一眼，但也只是一眼，就再度低下头，借着灯光整理丝线了。
这灯油可贵着呢，点上一次跟烧钱似的，得紧着点干完。
“现在手头也松裕，咱们什么时候搬出去换个大院子住。”
她同蒋云花说道。
蒋云花点头应，“再等等吧，家里孩子都还未说亲事。”
“过了年要加紧了。”
“这屋子还是太小，挤。”
“隔壁婶子天天盯着咱家，烦得很。”
“……”
淡淡的香气越绕越近。
自打一家人进了城，蒋峥无时无刻的能嗅到这股香气，由淡到浓，由远到近，愈发缱绻悠长。
他借着夜色的掩盖，颤着睫毛，小心翼翼地深嗅了一口。
蒋峥曾试探的问过谭玦，问他有没有闻到过表姐身上有香气，谭玦摇摇头，说什么也没闻到过。
家中其他人，无一不是如此。
原来，这淡香，乃是香由心生。
他心里藏着旖旎的念头，所观所闻皆被罩上了一层朦胧美化的淡纱，瞧着眼前人如见观音，婀娜生姿。
自作多情，自作自受。
蒋峥于是紧闭着眼睛，装作已经熟睡的样子，身体一动不动。
没动静儿？
谭瑛只好把馍馍放到炕沿边上，等他醒了随时都能吃到，然后给他掩了掩背角。
她有些忧心，蒋峥今天状态很奇怪。
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了。
谭瑛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
也没烧啊。
“好好睡吧，应该是白天累坏了。”
毕竟还是个孩子，成日在茶楼里那样人口杂乱的场合讨生活，琐事繁多，少不得要受些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