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节临近……我想祭拜一下父亲的牌位。＂
他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瓦缸的边缘，＂牌位上积了层厚厚的灰，供果也……都是坏的。＂
余敬廷忽然沉默下来，目光落在某个遥远的地方，仿佛在思索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想。
半晌，才低声道：＂逝者已逝，这些活着的生者……也就这样了。＂
“物是人非。”
“我只是想让你陪陪我，上元节万家灯火，已经没有一盏是为我而留的了。”
他低声说着，眼睫低低的垂落下来，在眼下投落一片浅淡的阴影，往日粗悍凌厉的眉骨此刻显得分外沉寂，像是被抽走了所有锋芒，只剩下难以言喻的落寞。
谭瑛看不得他这副样子，心头泛起绵密的酸意，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置气。
她难得主动去拉他的手。
余敬廷没动弹，仍然是一副垂着头的落寞模样。
谭瑛于是用指腹轻轻揉了揉他宽大的指骨，安慰着说，“别想太多了，到时候实在不行可以把你爹的牌位请回家里来，咱们日日好香火供奉着就是了。”
“嗯。”
他轻声应道。
怎么语气听上去感觉还是丧丧的。
余敬廷低着脑袋，看不清眼底的情绪，谭瑛便侧着头凑过去自下而上的去看他，想去看看他现在的表情。
两个人眼神蓦地对视上。
余敬廷一顿。
因着角度问题，眼底带上了几分高高俯视的意味。
“做什么？”
谭瑛想了想问道，“你上次说想把我家里人都接到你那里去吃一顿团圆饭，这话还作数吗？”
……
“正好我买了两颗白菜，咱们可以做白菜酿肉吃。”
“那这买的肉也不够吃啊，我再去买个肘子好了，焖个肘子吃，再买点排骨。”
“别光买肉，多弄点素菜，全是肉谁家吃得起啊。”
“家里还有冻豆腐呢，拿几块过来。”
“……”
李翠红和蒋云花一时忙得是热火朝天，手忙脚乱地往外掏着刚买回来的菜。
俩人刚从集市上回来就被谭瑛俩给拉回余宅了，说什么今天全家今晚在这儿吃团圆饭。
这可把一家子给吓了一跳，哪有团圆饭不在自家里吃的，自然是说啥都不答应。
偏生一边是谭瑛死缠烂打的百般游说，另一边是余敬廷真心诚意的盛情邀请。
两人合起伙来卯足了劲儿的要促成今天的这顿局，其他人最终也只能无可奈何的应下。
原本乍一来到这么大的院子，又是流水，又是假山的，蒋云花她们还有些露怯，尤其是看到那些行事极为规矩的侍女们，一时走起路来都觉得不自在。
幸好后面谭瑛提议说上元节不如给宅子里的下人们放一天的假，有地方回的便回家里团圆团圆，没什么家人的留在宅子里也成，亦不必近前来服侍。
至于晚上的饭便由大家伙一起做，既省得有外人在场不自在，又合众人吃饭的口味。
在这一点大家和谐的达成了共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