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跪在苏丹面前,声调高亢地有些变音,“陛下,这个受诅咒的术士僭妄于神灵之名,用荒唐的游戏去惑乱君主的心智,诱导他们放纵自己的欲望,残害他们的臣民。凯法王正是因为她的诅咒而失去了王国与性命,明智的君主不会听从妖邪的蛊惑,还请陛下速速处死此人,万万不可为其所操控!”
戴米尔焦急地站起身,正要开口,却被苏丹的目光阻止了。
高踞王座的君主玩味地打量着两人,其余所有人都跪在地上,不敢动弹分毫。
八年以来,没有一个人敢于这样当面顶撞他们的主人,苏丹难以想象的盛怒将带来所有人的毁灭,想到此处,大臣中的意志薄弱者已经眼睛翻白晕了过去。
“你错了,穆斯塔法家的姑娘。”苏丹一如既往地平和,“凯法王的一切都属于我,而不是神,他之所以失去了王国和生命,是因为他对我的冒犯,而不是沉迷于游戏。”
“可是……”
麦娜尔还想再说,苏丹眼瞳中的冰冷却震慑了她,她仿佛面对着一座巍峨高峰,亘古不化的积雪寒冷彻骨,并非勇气所能抵消。
她茫然地直起身,一尊神灵站在雪山之顶,开口如北风凛冽:
“告诉我,你究竟是想要救下在乎的人,还是真的相信游戏会毁掉你的君主?”
“我……我想救我的爱人……我的戴米尔。”
“啧,啧,那么,你愿意付出什么代价呢?”
“我的……一切。”
“不!”山峰倾倒,冰雪融化,巨响如天崩地裂,她猛然清醒,全身像是被泡在了冷汗里。
麦娜尔安然无恙,在她面前,高大的身影单膝跪地,呼吸粗重,身上已然多了几处冻伤的痕迹。
两人周围,散落着许多苍白失温的火焰,熄灭后沁出无数冰晶。
苏丹的姐妹艰难地说道:“弟弟,如果你想用我折断这张卡,尽管动手就是,与她没有关系!”
王座上的人依旧从容。
沉默片刻,他忽然拍了拍手,笑道:“好一出精彩的表演!姐姐,何必动气?我只是替你试探一下她的心意而已,更何况,她说得也没错,明智的君主不应该被任何东西操控,游戏当然也不例外。所以我打算……让你来替我玩。”
戴米尔咬紧牙关,但双腿像被冻结了一样,丝毫没有知觉。
她知道,自己顶撞苏丹已经触及了他的底线,如果再度拒绝了他,自己和麦娜尔都会死在杀戮卡之下。
到那时,就真的没有人能阻止弟弟的任性妄为了。
她沉重地低下头,顺从道:“如您所愿,我的主人。”
“很好,那么这第一张牌,我就替你用掉了。”
他满意地点点头,看向了大维齐尔,“那么,阿米德,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老人没想到这样的后果,几乎立刻就跪倒在地,祈求道:“陛下,臣一片忠心都是属于您的,臣为您的父亲服务过,这一辈子都献给了您和您的家族,陛下,求您不要!”
苏丹歪了歪头,赞同道:“说的没错,既然你的全部都是我的,那么就应该不惜一死才对。”
“陛下,公主她,她刚才对陛下您动手,这是,这是叛国罪啊!陛下,为什么您不处死她呢!还有王后当着满朝文武淫乱,这也是死罪啊,求求您,不要是我!”
老人脸皮涨红,口沫横飞,他绝望中带着疯狂地看向戴米尔和莎姬,只是说到一半便哽住了喉咙,发出嗬嗬的抽气声。
“没错,公主她是犯了叛国罪,但我需要她帮我把这个游戏玩下去,而莎姬……她是我的姐姐,阿米德,你没有她重要。”
宣判落下时,老人已经气绝身亡,身体僵硬。
杀戮卡光芒一闪,折断消失不见,在苏丹手背上留下一道金色印记,他瞄了一眼,无所谓地接受了它。
“姐姐,下面就交给你了。”君主站起身,俯瞰着仍在冰魔法余波中挣扎的公主,语气中带着冷淡的礼貌,“你可以用尽所有方法折断卡牌,但我的耐心并不是无限的。如果七天之内,你找不到解决它的方法,我就会替你用掉它们,相信我,那样的后果不会是你想要的。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另外一条道路。”
在爱人的搀扶下站起身,戴米尔与弟弟四目相对:“陛下想让我做什么?”
他指了指已经满脸忧虑的王后:“做我的第二位妻子。”
宛如钢铁铸成的公主笑了:“陛下有三千佳丽,为什么会选中我?”
苏丹走过大维齐尔的尸体,没有理会她的讥讽,廷臣紧随其后,离开了这座充满血腥味道的宫殿,只留下他玩味的声音在公主耳边回荡:“驯养家雀有何兴致?我要剪断苍鹰的翅膀,将她关回藩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