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李多福最爱吃王华做的这道菜,但母亲走后,她也许久没吃过。
就算母亲不在,可弟弟和祖屋仍承载着她幼年的记忆。
她笑着说:“好。”
李宝福做饭,赵庄生换了挑粪衣服切碎桑叶准备喂蚕。
李多福说:“庄生,地里活还多吗?”
赵庄生答道:“不多,四姐。”
李多福说:“宝福性子倔又不饶人,这平日里倒要你多包容他了。”
赵庄生:“应该的。”
桑叶切好,赵庄生端进蚕房喂蚕,这时院门突然开了,陈璋提着个篮子进来,慌张道:“和儿好些没有?”
李多福淡淡道:“托你娘的福,没死。”
吃完晚饭,天色微麻。
李宝福给赵庄生收拾好衣服,在他包袱里塞了三钱铜板、五个馒头、一双鞋。
而赵庄生在床帐里铺床,吩咐道:“接下来天气暖和,衣服你穿两三天就换下,放在筐里等我回来洗,别自己去河边。厨房水缸我挑满了,又多备了几桶水,等水用完了,你拿小桶去井边提回来就行。秧苗我撒进田,过两天你撒点芝麻籽施肥就行,几块地的菜我都挑粪浇过,你身体好的时候去拔个草就好,记着别太累。蚕你会养,摘桑叶的时候记得戴草帽,清晨和黄昏出门得多穿件衣服。我跟李婶和四姐说了,让她们多来看看你,别吃冷的没熟的东西,现今天气热起来,那饭食隔了夜千万别吃,小心吃坏肚子。”
赵庄生喋喋不休的交代了许多,可说完这些,身后没李宝福声音,他下床见李宝福靠着墙扣手,走近他问:“方才我说的,你记着了吗?”
李宝福点头,但仍在扣手。
“在家别一天三顿都吃面或冷饭,”赵庄生坐在床边,把李宝福放在膝上抱着,抚摸着他的背轻声道:“家里有鸡有鸭,你想吃就自己杀了吃,自己不想杀,就提到村口给三文钱让老张头杀。”
李宝福抱着赵庄生的腰,脸埋在他胸膛里,嗯嗯啊啊地回应着。
“家里钱在大木箱子里,整钱一贯,我用红布包着。”赵庄生絮絮念着,“散钱六钱三,我用白钱袋装着。花鸟坡那卖鱼虾的隔两日来一回,买猪肉时记得让屠户给你过下火去毛,不然有猪腥味。”
“怎么这么啰嗦?”李宝福闷闷道。
“得交代清楚,”赵庄生轻柔地顺着李宝福背,“不然我不放心。”
“你也要照顾好自己,”李宝福抬眼去看赵庄生,但天已黑全,他只能依稀瞧着个轮廓,“别那么累,多休息。”
“哥知道了。”赵庄生笑着抱紧李宝福,在他颈间汲取着温度。
相伴多年,这是第一次两人要分开这么久。
李宝福侧着脸去寻赵庄生的唇,手也摸进他的衣里,带着茧的指腹在赵庄生皮肉上滑过,如那蚂蚁行过,心痒得紧。
赵庄生只一偏头就吻住李宝福的唇,舌尖探进湿热唇里,呼吸交错引得两人气息粗重。李宝福坐在赵庄生腿上,三两下脱去衣服,勾着赵庄生脖颈就又吻了上去。
赵庄生掌下的少年骨肉匀称,胸膛肌肤白皙,纵屋内无灯,但那些许清辉月色已补足此亮。赵庄生又被吻的急切,口干舌燥地解了绳结,摸了点脂膏就往里去。
云雨颠倒,及至清晨时分。
待疲惫一夜的李宝福揉着眼睛醒来,见枕边空空,他叫了几声哥没人应,才想起赵庄生已进城做工了。
枕边放着张纸,李宝福拾来一看,上面是歪歪扭扭的几个字。
【虫吃了饭好了我快些回家看好自己哥】
阳光跃进屋内,挂在床帐上,鸟叫传进耳里。李宝福缩进被子里,这里面还残留着赵庄生的味道。
片刻后,李宝福红着眼穿好衣服和木屐起床,见厨房锅里还温着赵庄生做的馒头和一锅粥,水温在炉子上。
李宝福环视厨房,才觉出赵庄生真的不在家,他倒水洗好脸看蚕。
三龄蚕吃得多,赵庄生应是给它们换了盘才走,李宝福戳了几下肥嘟嘟的蚕,心想二十天,这蚕大眠都要结束了。
赵庄生不在家里,李宝福觉得做什么都没劲儿,每日晨起摘桑叶喂蚕、喂鸡鸭、锄草、挖地,午饭煮一锅粟米,炒大盘青菜,晚上则吃中午剩的。
夜里天光收时,他就躺床上睡觉,但大多数时候都睡不着。李宝福便点了盏小油灯,在等灯下绩麻或是编竹筐。
等累了就去喂蚕看蚕,等子时过后,他才能勉强睡着。
日升月落的日子,李宝福过得浑浑噩噩不知年月,在家里也不说话。
直到五天后李多福提着汤来看他,骇然道:“宝福,你这几天在家过得什么日子?!”
李宝福茫然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