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宝福说:“大娘你干嘛呢?”
杨母漫不经心地瞧着李家地里的芥菜长得葱茂,说:“寿儿,你这菜长得真好,去年的大头菜腌条没?”
这大头芥菜腌成条用来炒肉片或咸肉最是好吃爽口,去年李多福坐月子时,李元凤腌了不少在家里,如今厨房还有两小罐呢。
李宝福打量杨母神情,说:“腌了。”
杨母背着手在李家地边走,嘴里不时念着这菜长得真好,真漂亮的话。
终于李宝福受不了了,灵光一闪,说:“大娘,你要喜欢铲株回去吃。”
杨母顿时笑了起来,说了两句这这么好意思说着就要掏出镰刀挖菜。李宝福先她一步,半挡着身给她挖了株漂亮鲜嫩的芥菜。
杨母也高兴,走时还问李宝福水田犁好没,要是没她把牛借给两人用。
李宝福笑着说犁好了,等晚稻时候再去借,杨母笑着说行。
而后李宝福瞧了眼昨天才淋过粪水的芥菜。
望着地里的一个大空洞,赵庄生眼里闪过一丝心疼,说:“我也挖点回去腌好,过两天吃酸菜炖鱼。”
芥菜品类多,腌条的是大头芥菜,上面是长叶子,下面神似萝卜。而杨母撬走的是叶芥菜,多食用青叶,这种叶芥菜淘洗干净后,开水烫皮,加点醋腌上一天就成酸菜。
李宝福点点头,让赵庄生挖了稍远的一株芥菜。
回家路上,赵庄生说:“下次别给她菜了,这犁地的话我自己来。”
每次赵庄生看李宝福精心浇灌的菜被人挖走,心里蛮不是滋味。
不就是犁田吗?他套上犁、耙干个两三天就完了。
李宝福给赵庄生喂了颗桑葚,说:“那株菜才浇过粪,昨儿我看小木子又在根茎边埋了屎,她拿回家不得用水洗上好几十遍?她家可离水井远。”
赵庄生皮笑肉不笑道:“够她吃了。以后咱们不能送她菜,每次都要,等以后有钱和田了,我就去买牛。”
李宝福一手提着芥菜,一手牵着赵庄生的衣角,笑道:“听你的听你的。”
回到家,赵庄生做饭,李宝福切桑叶喂蚕。
切桑叶时李宝福想这秧苗已发,水田又要犁、耙,两人接下来怕是没几天清闲了。
但幸好水车竹口接连在尚书塘下,只需人力踏踩这龙会山的上百亩良田都将受甘水灌溉。
边想着事,李宝福边喂蚕、分盘、捡蚕沙,两大筐蚕沙被清理出来倒在草席上晒着。
厨房里已响起滋滋的油爆声,赵庄生做的什么菜?
李宝福用木耙推着蚕沙随即走到厨房的小窗户边探头往里看,岂料才伸长了脖子,炒菜的赵庄生就发觉了,猛地抬头,就跟鬼鬼祟祟的李宝福对上了。
李宝福噗嗤一笑,眼神往窗下锅里看,说:“你在做什么菜?”
赵庄生压下嘴角笑意,用木盖遮住锅,一本正经道:“龙肉。”
李宝福才不信这个,朝赵庄生轻哼一声就把剩余蚕沙推平晒上了。
木耙子推拉蚕沙的滋滋声里,院外忽传来李多福叫声:“宝福。”
“哎!”李宝福小跑到门前,看李多福提着两株芥菜背着和儿,说:“姐快进来!”
“懒得进去,”李多福摆摆手说,“那个陈璋妹妹的婚事和大姐夫那边订好了,这月十七大姐这个媒人要过来下礼吃饭,你把屋子打扫一下,备点菜到时候上我家吃饭去。”
“好啊,”李宝福说,“侄儿们来吗?”
“她应该只会带小六来,”李多福上前两步,嘱咐道:“你多备些菜,免得陈璋他妈说我们吃他家饭菜。一天天念叨烦得很。”
“知道了。”李宝福戳了戳熟睡的和儿,李多福嗔道:“别弄她,才睡熟呢。”
李宝福嘿嘿一笑,想着厨房有两罐他才腌好的蟛蜞酱,就让李多福等会儿自己去拿。进厨房时,赵庄生才把菜炒好,满屋都是开胃的咸肉味。
赵庄生说:“四姐吗?”
“对。”李宝福在柜子里找蟛蜞酱罐子。
赵庄生“哦”了声装好二十个鸡蛋和一罐大头菜炒咸肉给李宝福,说:“四姐喜欢吃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