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恪倒是耐着性子等杨焕致‘回心转意’,那边范圭却没闲着,见人不答应便威胁道:“杨大人可想好了?王爷的耐性可没那么久!到时候拶棍一上,您再想反悔可就晚了!”
“给我纸笔。”
那头范圭刚叫人去取笔墨纸砚,萧恪便抬手拦了他们,“纸笔就不必了,洪喜。”
洪喜自怀中取出一柄短匕以及一方雪白的绢帛,走过去放在了杨焕致面前,老人立时明白萧恪的用意,二话不说将绢布摊开在面前桌案上,拿过那短匕在右手食指一划,顿时血流出来。
血书,才见情真意切,更能取信群臣。范圭在旁静静站着,打心眼里有些害怕这个少年王爷。
他本是皇帝派来监视督促萧恪的,为的就是怕萧恪徇情或是假意令杨焕致服软欺骗皇帝,再则也是不信萧恪能有这个本事,故而叫他来帮忙料理此事的,可范圭怎么也没想到会是今日这情状,他来此都好似多余一般,不仅半点没帮上忙,反倒让着半大孩子惊吓了几次。又见他心思缜密,安排如此滴水不漏不说,对待一个孩童尚能这般冷血残忍,实在不免有些胆寒。
直等着杨焕致将那血书写好了,洪喜过去双手捧了回来递到萧恪面前,范圭站在他身后偏头细看,末了点了点头。
只是伸手欲拿时,萧恪快他一步攥了那血书撇到一边,扭头笑道:“怎么?范大人这时候要来和本王抢功劳不成?”
“下官绝无此意,只是陛下口谕,教下官今日事毕回宫复命。”范圭说是齐帝的口谕,便是堵死了萧恪问他要明旨的路子,左右皇帝也是这个意思,他也不算擅传圣意。
“是嘛…那范大人先回宫复命罢。”却是半点没打算将那血书交出去的意思。
那绢帛在洪喜手里,范圭再如何也不可能越过萧恪去抢他贴身太监手里的东西,只得赔笑道:“王爷,那这血书可否交予下官呈上?既是陛下要的东西,您呈还是下官呈又有什么分别?下官也是奉皇命行事,还请王爷三思。”
范圭倒没胆子直接威胁萧恪,只是拐弯抹角拿皇帝去压萧恪。
“洪喜,把东西给范侍郎。”
见萧恪松口,范圭自是心下满意,伸手去接那血书,只是刚准备收起时被萧恪抓住手腕拽了一下,“王爷您这是?!”
一个半大孩子的力气并不大,至多是毫无防备之下趔趄一步,但萧恪接下来凑近说得话却让范圭整个人为之一震。
“本王自是相信范大人秉性正直,断不会做那两面三刀之徒,故而长坪县粮库的那八千三百六十两……本王就当从没有看过那本账簿了。”
“!!!”范圭膝盖一软,差点直接跪下去。
萧恪在一旁扶了一把,关切询问道:“范大人这是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适,不如晚些进宫?”
“我、不…下官…下官无事,多谢王爷垂爱。下官一定如实向陛下复命,绝不会、绝不会……”
萧恪拍了拍范圭的肩,吓得一个大男人浑身抖得跟筛子似的,也顾不上想萧恪是否同杨焕致有所密谋,便拿着那血书逃也似的离开了诏狱。
他方才威胁范圭的话,在场人都听清楚了,杨焕致为官多年立刻就明白了其中含义,看向萧恪的眼神也带着几分疑惑,却没了先前那般仇视,“你……”
“杨大人放心,您既顺了陛下的心意,那本王自当助您荣归故里,至于柴小公子,恐怕要现在本王府上寄住一段时日,您……顾好自己便是。”
“……老夫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