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之前沈亟还是留了些下官的本分在,那么这话说得着实放肆了些。
“那沈大人来得不巧,本王今日刚起,正是困倦,也懒得去想这些繁琐礼节。既然沈大人说太常寺操办不来,那本王得空便进宫去求陛下,再行指派礼部和宗正寺协助沈大人拟定章程便是,本王可以等。”萧恪其实有心拉拢这人,但他并非没有脾气的软柿子,听到沈亟这么说话,便直接冷下脸拿话顶了回去。
沈亟定定地看着面前的少年王爷,忽得噗嗤笑出声来。
“不知本王哪句话惹得沈大人发笑?”
即便被萧恪拉下脸质问,沈亟面上却未显露出半分惧色,反倒是一改方才冷淡模样,笑得一脸狡黠,反问道:“下官惯爱躲懒,若有礼部尚书和宗正寺卿协助自是喜不自胜,只是郡王爷当真要换个日子?”
“沈大人这话何意?”
“下官知道郡王爷一定不会亲自去赴秦太妃的寿宴,也知道贺小侯爷会替您去,这才只身前来。若是换个日子,到时候难受的恐怕不会是下官了。”沈亟上门当然不会是真的履行齐帝的吩咐,毕竟这事明眼人都知道就是为了拖着缓办。他不是真心要办,自然也清楚萧恪不会去宫里告发。
萧恪的怒意仅仅酝酿了片刻,便瞧着沈亟轻笑一声道:“堂兄竟这般不放心本王,硬是冒险动沈大人这颗棋子,也要来试探本王真假?”
这回变脸的换成沈亟了,只是他素来是个有城府的,萧恪那话说完不过数息,这位年纪尚轻的太常寺卿便恢复了一贯冷淡的面相,起身朝萧恪一拜。
“下官知道了,今日搅扰郡王爷的美梦,改日再上门赔罪。”
他二人皆未把话说满说破,但聪明人之间无需讲得那般直白,彼此试探一番,便已明了大半。
沈亟‘功成身退’,萧恪也不会硬逼人如穷巷。
只是在沈亟起身告辞时叫住他,直言道:“沈大人茶饼还没带走,不若稍坐片刻?”
“多谢郡王爷美意,不过下官志不在此,便不糟蹋您府上的茶饼了。”
萧恪没接话,沈亟便也没动,只瞧着面前故作老练的少年端着茶杯轻泯一口,忽得说了句,“确实,这茶哪有美酒香。本王有一壶佳酿,待哪日沈大人没有琐碎公务要处理时,再请大人过府细品。”
沈亟忽得出声一笑,动作越发恭敬起来。
“……那下官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萧恪目的已然达到,方才心中阴霾一扫而空,起身抻了抻筋骨随口吩咐道:“本王有些乏了,便不多留沈大人了。洪喜,送送沈大人。”说罢便转身拐入内堂,将沈亟晾在了正厅里。
“沈大人好走。”洪喜将人好好地送到了门口,大抵是奴从主,一掸拂尘撂下人也转身就走。
沈亟回头瞧了一眼燕郡王府的牌匾,嘴角噙着一抹难以言说的笑意,上了王府门口停着的马车。
“大人辛苦了,探得如何?”
马车内还有一模样清秀的小厮,沈亟上马车的时候他伸手搭扶了一把,只是询问时的口气却半点不似寻常府中伺候的小厮仆从,反倒有种质问沈亟的模样。
“请转告殿下,传言……不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