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贺绥说完话便走,洪喜也有些着急了,手脚并用从地上爬起来就要追人,却又被白琮拦下了。
这次见了舅舅的态度,白琮更是有了底气,举着木枪就要将人打出去。
洪喜无法,一脸沮丧地折返回去,正撞上他一直带着的跟班徒弟慌慌张张跑过来找人。他抓了小徒弟问了,才知道萧恪已经回了主院,没等听完说什么便拔腿就要回主院,却被小徒弟拦住了。
“师傅,那位大人还瘫在厅里睡着呢!王爷说甭管他,可人就那么瘫着,也不是事儿啊!您看?”
洪喜带着徒弟进去,果见一身着官府的年轻男子双目紧闭,仰靠在一侧的椅子上,整个厅里都弥漫着酒香,再瞧那人脸上有些酡红,必是喝醉了酒。
萧恪既没有发怒,也没有说把人丢出去,甚至同这人说话时连洪喜都一并屏退了,很难不让人多出些遐想来。
原本闭着眼的男人这时候却忽得睁开了眼,洪喜猝不及防之下被人看了去,还来不及掩饰什么,便听得那人轻笑了一声。
“沈某不走不过是怕带一身酒气回去,夫人要骂。公公有空瞎想沈某和你家王爷有无什么不清不白之处,不妨熬一碗醒酒汤来,这酒劲散了,沈某自然就不能赖在王府了。”
要说的话都被噎了回去,所有的心思都被一个醉鬼戳穿,洪喜脸上有些挂不住。对待王府的客人,他向来是稳重小心的,今天却破天荒掉头就走。
小徒弟连忙小跑着追上来,“师傅?”
“去叫人给他熬醒酒汤,我去找主子。”
“诶!”小徒弟被师傅难得冷硬的语气吓了一跳,却点点头应下了。
洪喜将方才的失态通通敛了下去,才来到主院推开了门。
萧恪没去内室写着,就坐在外间小憩,洪喜一推门恰好和自家主子的视线又撞到了一块,连忙低下头,“主子。”
“听人说你去内院了?”
这府里人的行踪逃不过萧恪的眼,洪喜垂着头称是,“奴婢擅作主张,请主子恕罪。”
洪喜躬身静候了许久,但萧恪却一直没有说话,他大着胆子抬头,却见少年单手支着头呆呆地看向前方,眉宇间是挥之不去的疲惫。有那么一瞬,洪喜有一种支柱即将崩塌的不安感,他也顾不上会被萧恪责罚,大着胆子开口询问道:“主子是……同贺少爷拌嘴吵架了么?”
萧恪一动不动,直到洪喜又唤了一声,他才不堪重负地长舒一口气,紧接着自嘲地笑了声。
“若只是拌嘴便好了,洪喜。”
“奴婢在。”
“……罢了。”萧恪原是想说什么的,只是他又重重叹了一口气把话又噎了回去,转而问道,“沈亟呢?”
“奴婢来时,那位沈大人还赖在厅里未走,说是要醒了就才离开,奴婢便叫小徒弟给他熬醒酒汤去了。主子,这人……”
萧恪抬手打断了洪喜的话,抬头打小便跟在自己身边的贴身内侍一眼,敛了神色问道:“听你这话…似乎对沈亟有些看法?”
“奴婢不敢,只是觉得这人太放肆了些,第二次上门,非亲非故便有胆子同您称兄道弟,有些……不忿罢了。”
“呵。那确实是个怪胎,瞧你话说得,方才被沈亟奚落过了?”萧恪只瞧了一眼洪喜脸上一瞬的诧异便大致猜到了来龙去脉,开口劝了一句,“这人性子孤僻是真,虽然在朝中没什么人脉,却是东宫的暗棋,能被我那位太子堂兄看中的人,没一个是好相与的,你日后躲着他点,免得被一眼看穿。”
“奴婢记下了。”洪喜心中一惊,连忙收敛了对沈亟的轻视。转念想到了方才贺绥的冷淡,不由担心地询问道,“主子您与贺少爷究竟是……”
“三言两语说不清,我也没那么心思说。这些日子,你亲自打点好内院的供给,无需多话。另外,这些日子把白琮看好了,你若有闲暇时候,找人去查查前阵子这小子都什么时候出过府,又见过什么人。若是有消息了,便先说予阿绥听,之后再回我这儿。”
“是,奴婢记下了。可您真的不同贺少爷见见面,再说两句话吗?”
萧恪摇摇头,挥手示意洪喜出去,摆明了便是不想谈。
建和八年九月十三,正是个黄道吉日。
天子携皇室亲族、文武百官及其家眷至滁州行宫行秋猎盛事,数万骑车马自京中浩浩荡荡而出。如此大的阵仗,也不知是多少民脂民膏堆砌出来的。
“允宁怎么自出宫起便心生不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