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喜捧着那匣子,适时开口说道:“这玉佩瞧着倒是不错,拿来当贺少爷的生辰贺礼倒也算说得过去。算算日子,也便还有一两月的功夫,王爷可还需要准备些旁的,奴婢去先安排。”
“先按以往的惯例安排着,过些时日等事情定了,我再把详细章程给你。另外,近来封侯的旨意会下,你叮嘱府中上下该改口了。阿绥的生辰赶上年节,到时得好好热闹一番,也可借机为他在朝中揽些人脉。旁的都无所谓,只这生辰宴一事,你务必不假他人之手细细办妥。”
“是,奴婢必定为侯爷办得妥帖热闹。”贺绥在萧恪心中什么地位,没人比洪喜更清楚,他自是恭恭敬敬应下,末了才小心问了句,“主子可要即刻入宫?”
“我不能随意入宫,先叫人去套车,然后递折子到宫里。”洪喜刚应了句是,那边萧恪又吩咐道:“车夫就喊冯叔,先前那个侍卫你寻个由头让他老实待在府里,如若阿绥问起,你得提前想好该怎么说。”
萧恪已知道身边跟着的侍卫是贺绥派到身边的,他既不让跟着,那便是今日之事要瞒着贺绥的。
“是。主子一路舟车劳顿,还是先合合眼,奴婢这便去安排。”
“嗯。”萧恪低低应了一声,这一路他确实没怎么歇息。前一晚正遇上大雨,路上耽搁了些,很晚才到临近的驿馆,等上下安排打点完了他也只来得及闭眼小憩不到一个时辰,就又被喊起来打点事务,这会儿安心坐下来确实是困倦了些。
不过到最后,萧恪并没有去成宫里,折子都没送到齐帝面前就被挡回来的。
“回王爷,折子是裴总管亲自退回来的,说是陛下今日刚刚回宫,身子疲乏得很,白日里就吩咐了今日无论何事,都不宣召接见,任凭你有泼天的大事也得等到第二日。”传消息回来的侍卫立于堂中,慢慢将宫里头的意思转达出来,并小心打量着萧恪的神情。
洪喜挥挥手那侍卫下去,等人出去了才问道:“主子,您看?”
齐帝这一路兴致不错,便是在落脚的驿馆内,也没忘记招幸爱妃。他自己这一天一宿折腾下来,尚且疲惫不堪,更不要提年岁渐老的齐帝了,萧恪见怪不怪,闭着眼随便应了一声,“呵。陛下确实是该劳累了……罢了,正巧我也困了。”
“那主子回房睡会,或是奴婢扶您到耳房的小榻上眯一会儿?”
“阿绥那边备好晚膳了,你便来叫我起来。”萧恪确实是困得不行了,便没拒绝,只是他没回卧房睡,而是躲到书房一侧连接的耳房短暂歇息片刻。
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觉脸颊有些痒痒的,萧恪嘴里模糊嘟囔了一句便别开了脸,只是眼睛还有些睁不开。
过会儿声音才清楚了些,贺绥坐在榻边,只听得他问洪喜是什么时辰了,便答:“申时了。”
“嗯。”萧恪应了一声,抱着薄毯翻了个身,模糊中觉得那声音和记忆中贴身太监的尖细嗓音似有不同,猛地从梦中惊醒,一睁眼就看到了坐在榻边的贺绥,“阿绥?!”
贺绥手按在萧恪肩上稍稍用力将人按回去,平静说道:“别起得太猛了,不然一会儿必是要晕眩一阵子的,慢慢起。”
等看到萧恪点了点头,手撑着慢慢坐起身,他还伸手在背后帮忙托了一把。
“饭食已备好,小琮和柴公子已等了许久,我们出去罢。”
白琮也就罢了,柴鸿池竟也叫上了,不过既是贺绥决定的事,萧恪也不会对此多加置喙,左不过就是多两张吃饭的嘴罢了。
“恭贺舅舅当上侯爷!”白琮比谁都高兴,“娘亲要是也知道必然欢喜,只是不知道今年过年爹娘能不能回京和我们一起守岁。”
柴鸿池小小的一个,素日都和奶娘窝在院子里不出来,萧恪这几月都不见得看到他几次,在王府住了小半年,看着身形倒是拔高了不少,因为在王府衣食不缺,小孩看着养得白胖了不少,他站起身恭恭敬敬地朝贺绥和萧恪各举杯了一次,才道了句恭贺的话语。
“不过是寻常家宴,不必拘着虚礼。”柴鸿池是杨焕致在意的孩子,又是贤臣之后,贺绥对他虽不及自己亲外甥那么亲厚,但素日里也是以长辈的身份照顾着。
看到小孩端着杯子往自己这边瞅了眼,知道还是有些害怕他的,萧恪便端起酒杯别过脸,随口说了句,“阿绥说随意便是随意,不必顾忌我。”
贺绥又拍了拍柴鸿池的肩,才让这个拘谨的孩子放心坐下,又招来他的奶娘帮着小公子夹菜之类的。
“舅舅,我也要人……”白琮‘伺候’两个字没开口就被自家舅舅的眼神逼回去了,同龄的孩子总有种莫名的攀比落差感,他原是想让舅舅给自己夹的,但显然这并不能实现。
萧恪破天荒在旁夹了一块肉,笑嘻嘻地说了一句,“今日是你舅舅大喜的日子,我来喂你啊!”
“不要!我自己会夹。”让萧恪给自己夹菜,白琮怕是会吃不下,连忙抱着自己的碗往旁边挪了挪。
目的达成,萧恪冲贺绥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贺绥回了一个略显无奈却宠溺的笑,随后便提起了件要事。
“如今柴公子和小琮年岁不小了,也该寻个书院读书,总在府里拘着,你我也教不了什么。允宁,国子监那边你可有熟悉的门路?”
“明日下了朝,我便去国子监走动走动。如今从燕郡王府出去的两个孩儿,我倒不信有谁敢不收。”能把两个碍事的小子白日里丢出去,萧恪自然乐得接下这差事,也不管白琮在旁叫嚣着不去,便笑着应下了。
贺绥板起脸叮嘱了句,“不可用强、不得要挟。”
“小王谨遵侯爷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