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绥有些气喘,汗水顺着脸颊滑下,他看到萧恪的时候也是同洪喜一般有些意外的,“怎么今日便回来了?”
“洪喜给我报了信,我心里头放不下,就给那里的大太监塞了些金银悄悄回来了,路上没人瞧见。”
萧恪接过小厮递来的汗巾,一边说着话一边抬手为贺绥拭去脸侧的汗水,他并没有急于询问贺绥心思郁结的缘由,而是有条不紊吩咐人备下沐浴的热汤和吃食。
“我自己来就行。”贺绥从萧恪手中扯走汗巾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而后提着枪插回兵器架上。
“舅舅。”
贺绥回身看向白琮,面色平静说道:“小琮,回你的院子歇着,晚些时候我去陪你温书。”
白琮欲言又止,不过他刚刚被萧恪点破旧事,此刻面对舅舅总觉得有些心虚,不敢抬头看人,低低应了一声便心有不甘地转身回了。
“允宁。”
“嗯,我在。”
贺绥抬头望天,眉宇间却又着化不开的愁绪。看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问道:“你说我是不是…错了?”
“我家阿绥一贯杀伐果断,从不是优柔寡断之人。”
“你明知我…”
萧恪未即刻劝说宽慰,反扯起了旁的。待贺绥回头同他争论时,果断开口打断了对方的话道:“阿绥那日见了谁?真的是贺伯父从前的旧部而已?”
“……是。”
贺绥是什么性子萧恪再清楚不过。他素日便是直来直去的,人虽寡言却极重情,只这一两句萧恪便已大抵清楚贺绥为何难受了,不过他并没有选择在院子里说。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习武练枪出了一身汗,我前阵子让人砌了个池子,虽比不上天然的汤泉,注满了热汤想必也不差。”说着便走过来挽住贺绥的胳膊,许是心里有事压着,萧恪竟轻松将人拉过去了。
那处单独隔出来的热池此刻冒着袅袅热气,萧恪蹲下伸手一试,水温虽有些热却是正好。
“皂角和巾子放那儿,你们可以出去了。”屏退了伺候的下人,萧恪走到贺绥身边,伸手要替他宽衣。
贺绥这会才恍然间惊醒退了一步,可抬眼瞧见了萧恪失落的神情,又连忙解释道:“允宁,我没有旁的意思。宽衣我自己可以来…”
萧恪的可怜模样转眼就破功了,他没忍住笑了一声,贺绥也反应过来方才是对方装的,什么都没说就别过了头。
“我的阿绥也学会同我闹别扭了。”萧恪走过来,面对面将人抱住。
贺绥的衣裳脱了一半,萧恪整个人靠过去时,歪着头刚好枕在贺绥肩头。
“允宁,你这个把月是不是长高了些?”
萧恪站起身,听到贺绥的话细瞧了瞧,又伸手在头顶比了下,发觉确实好了一些。先前是若是抱人,他的个子刚好是贴在贺绥胸口的,如今额角已够到了肩头。只是身上仍然软绵绵的,身形也没见壮实多少。
“呵。”原本情绪低落的贺绥见面前人捏了捏自己手臂的软肉,不由被逗笑了下。
萧恪见状也跟着傻笑了声,对他来说,能让内敛克制的贺绥在自己面前诚实表达喜怒,别扭也好、吃醋也罢,于他而言本就是件值得欣喜的事。
“从前那次在候府是阿绥伺候我,今日便换我伺候侯爷一次。”说完也不等贺绥反悔,自己先进了热池,朝岸上的人伸出了手,“阿绥,来。”
周身被热水包裹,皮肤被热水烫得微微泛红,但那股疲乏之感确实被冲刷掉了不少。贺绥也不由仰头长舒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这几日的郁结全都吐出去一般。
萧恪果真如他若说,那些皂角和布巾在旁‘伺候’贺绥沐浴。他身子要比贺绥白些,也更瘦削一些,只是如今看着到比从前健壮一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