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不仅拂过他的发梢,也依稀敛着蹭过角名的脸颊。
海风不腥,反而浸着股棕榈叶的清香,窸窸窣窣、密密匝匝,
这样,他就能将角名伦太郎所有的一切都尽收眼底了。
没有隔着山与海,只有轻微的、两人心知肚明的距离,
海浪在拍打,白沙滩被踩在脚下,随着漫长的海岸线慢慢延续而靠近的,是脚步。
两道若有似无分开又重叠的脚步,以及互相贴近的心。
而在哥本哈根,最令他们印象深刻的莫过于圆塔的天文台,据说是整个欧洲最古老的天文台,仰望可以瞰到繁星密匝的星河。
高36米,需要走过209米的圆形坡道才能登塔。
塔内有安徒生最爱的图书馆,狐川辻人与角名在那里翻阅过许多手记,到了塔顶,红砖白墙下的天文台对他们放开了世界。
透过天文望远镜,足以窥探到万万米之外的星河,狐川辻人在看时,角名伦太郎眺望着黑夜。
头顶的夜幕笼罩,一切都静谧安然,靠近的两人呼吸同频,
在漫长的寻找里,狐川辻人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角名伦太郎在叫他。
这里没有别人,只有他俩。
顺着名字去寻找,他对上了幽绿的眼睛。
而眼睛的主人微微垂着视线,面上神情更是如水般沉静,
“辻人,”
“嗯嗯?”
“……很开心。”
他说的简短,但意外的、狐川辻人捕捉到了他更深层的含义,于是黑发青年笑了,声音轻快跳跃,每一个字音都落在灵敏的地方,
“当然,我也很开心。”
他的开心写在脸上,经由眼角眉梢都表现出来,是鲜活的、生动的。
角名看着他的鲜活与生动,宛如看着一捧在手心绽放的花。
培养、陪伴,与等待。
被赋予的再来一次的机会将苦果酿成新的酒,打碎牙齿吞下的悲伤似乎也得到了更好的结局。
他们都在向前走,
并且,幸运的是、他们一直走在同一条道路上。
“……真高兴啊。”角名伦太郎罕少如此直接表达自己的情绪,或许是夜与星子太温柔,以至于他看向面前之人的目光都浸着稳稳的安心,
“来到这里的时候…我就在想。”
狐川辻人放弃了观星,将更多注意力转移到自己的恋人身上,闻言并没有打断,只是微抬眼看他,
“订婚,结婚,与更加久远的未来,”
他垂了垂眼,“有辻人在,会很安心。”
从重生以来,狐川辻人就很少听到角名对他剖白心迹,或者说些什么有关上辈子的话题。
他对此并不忌讳,对自己的死也看得很淡,只是担心会在角名的心上留下什么伤疤或痕迹才一直没有提起过。
所以现在,角名慢慢说着这些话的时候,狐川尽量保持着安静与沉默,等待他的话说完。
“那个时候,有想过很多…譬如之后要如何度过没有辻人的时间,”
他没说殉情或是其他话语,但是狐川辻人能咀嚼到掩藏在其下更深的苦涩。
“那一通电话接起的时候,有听到辻人的声音,”
狐川辻人一愣,他立即锁定角名伦太郎所说的,
‘那一通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