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姝无言,撑起半个身子。
李谡摸那杯身微热,有些不放心道:「不若再烧一壶热茶来?」
庄姝借着李谡举杯的姿势呷了一口茶,道:「无碍。」又连着喝了两口,不免有些急了,微微呛咳两声。
李谡从前哪里照顾过人,一时不知道是先放下茶盏还是先顾着庄姝,只好一边手抓着茶盏拢住庄姝,一边又轻轻拍着她的背,总之弄得手忙脚乱,应接不暇。
长琴和云映仔细留意着内室的动静。
长琴到底胆小,先前又犯了错,此时便悄声问云映:「姐姐,咱们当真不必进殿伺候么?殿下责怪可如何是好?」
云映唇角含笑,睨了她一眼,吓唬她道:「你若此时进去才要被责罚。」说罢看着她轻轻摇头笑起来。
长琴嗫嚅着拿不定主意,却也信云映的话。云映姐姐最是聪明,她说的准没错。
内室里的二人依旧别扭着。
庄姝探究的目光在太子微肿的唇上游移着,她将一盏茶吃完,垂眸道一声:「多谢殿下。」
李谡不怎么自在地嗯了一声,手上的茶盏似烫手一般放回了圆案上。
二人又再无话。
李谡不走,庄姝也不敢躺下,只得这么不尴不尬地坐着。
她下颌的青痕尚在,看得李谡一阵揪心,见她微微蹙着眉,不免出声道:「可是哪里不适?孤唤方御医来?」
庄姝微微仰起头,「妾无事。」
此时门口传来轻响,云映在外道:「殿下,典膳局送膳来了。」
李谡看了眼庄姝,她这两日都不曾进食,忙唤了人进来。
长琴和云映领着几个宫女将膳食呈了上来,二人留在一旁伺候,其馀人都下去了。
李谡适才用了膳,眼下不饿,但也坐下陪她用了碗粥。
只庄姝嘴里实在没味儿,吃了几口便吃不下,太子没撩筷,她也不能离席,只得一点点吃着。
李谡看她恹恹的,吃不下甚么,只以为是膳食不合她心意,不由问:「阿姝不喜?」
庄姝摇摇头:「妾口中无味,吃甚么都如此,殿下不必理会。」
李谡见她态度这般疏离,心下又气又恼。
为何她对他总是这般冷淡?难道她从前对穆竣也是如此?
不,不,李谡见过二人一起打马球,亦见过他们二人私下相处。
她为何不能对他再亲近一点?哪怕冲他撒气也好过这样的毕恭毕敬。
李谡一味自己气自己,有话也不说,僵着一张脸坐在庄姝对面。
庄姝亦是一脸莫名,见李谡撩下筷子,便也丢了汤勺。
眼下精神
尚好,不想镇日躺在榻上,便起身往坐榻走去。
内室依旧是先前的摆设,窗棂旁的桌案上摆放一盏玉壶春瓶,瓶中插着前日新折下来的几株梅花。
再往里,天水碧色帘子盖住云雷纹漆衣架的一角。
李谡自一片碧色中窥见宝蓝色的袍角。
那日太子离开,云映也不知这两件圆领袍要如何是好。
太子与世子的衣袍,她们自然不敢私下收起来,只得收拢在良娣殿中角落,原想等良娣病好了再问作何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