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阿福和长琴上了岸,长琴见庄姝还闷着脸,捧着莲蓬哄道:「良娣莫恼,待奴婢撑船练得稳固,能护良娣周全,良娣便能随奴婢去池中游玩。」
庄姝闻言方露笑颜,「好。」
说罢,四人捧着荷叶莲子随庄姝回了宜秋宫。
东宫内尚且安宁无忧,却不知宫外赤北候府中的家眷们过得胆颤心惊。
前些日赤北候府的世子妃朱氏向太子妃求助无果。
她回侯府后每日只以泪洗面。
朱氏母亲亦是太子妃的舅母秦氏一面心疼女儿,一面又埋怨赤北候,如今长子入狱,他在滁州却无动于衷,甚至未有一言传回京中。
秦氏万般无奈,只得在其中为女婿周旋。
谁知自李樊被刑部带走,户部工部中几人皆被抓入刑部大牢。
如今晋陵一案已交由刑部接手,栾昉自栾蘅大婚后便留在京中协助刑部办理此案。
李攀入狱,侯夫人急得一病不起,李六郎自小在父兄庇护下,亦顶不得事。
如今全府上下只盼着赤北侯能上书陛下请求回京,可等来等去,只等到赤北候在滁州病重的消息。
一时间,侯府陷入了巨大的惶恐之中。
赤北候忽然重病这一消息传到晋陵,李谡只一微笑,便着人收拾行囊,启程赶往滁州。
滁州。
宣王府别苑一座凉亭内,两名男子对坐,一人面容俊朗,举止文雅,此时正不住地拿手抚着他颔下短须;另一名男子脸型稍长,一双黑黑的浓眉倒立在双目之上,微眯着眼,看人又凶又狠。
跪在一侧捧着茶盅的婢女只敢低头为二人奉上茶,再福身退下。
亭下荷花池略过一只水鸟,接着水面泛起阵阵波澜。
定睛一瞧,原是水鸟从水里捕了只小鱼,衔在嘴边飞去了。
宣王唇角挂着一抹浅笑,见对面赤北候双目猩红,眼窝青黑,显然这些日都未好好睡过一觉。
他呷了一口茶气定神闲道:「淙之不必惊慌,纵使太子有几分聪慧,但本王的人行事手脚一向干净,便是此次折了些人,也动不了我们的根基。」
赤北候冷嗤一声,「此番折了我樊儿,你宣王远在滁州,自是无碍。」
宣王听得他这番怨言不由加深了笑意,「如今刑部和太子的人都在查办此案,本王不好出面,不过淙之你尽管放心,我定保下你儿。」
赤北候哼哼两声,未有言语。
宣王举着杯子道:「这是今年呈上的明前龙井,淙之何不尝尝?」
赤北候觑一眼案上玉瓷茶瓯,执起茶瓯豪爽地一饮而尽。
对面宣王见状甚是痛惜地摇头笑:「这般好的茶,烹茶用的水可是我府上婢女一早去采集的露水,教你如此豪饮,可惜,可惜了!」
若换作平时,他或许还有心情与宣王在此品茗论道,可如今已是火烧眉毛,稍有不慎他们赤北候府就要因此倾覆。
他觉得坐下褥子都在炙烤着他,遑论还要静下心来品这茶!
赤北候将头撇去一边,他想起方才看到的一幕。
如今他们赤北侯府何尝不是水鸟嘴上衔的那条鱼?
思及此,赤北候不免心有戚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