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长琴的话,庄姝却并不觉是自己错了。
何况,哪里是她生太子的气?分明是太子要气她!
长琴虽然莽撞,却也聪明。
二人争执间,良娣说要给张六娘子腾位子,凭着她自幼跟随在良娣身边对她习性的了解,这话着实属于负气的话了。
且魏内侍同她通了信,太子殿下并无纳张六娘子的打算。
正琢磨此话要怎么告诉良娣,便听身后传来沉稳脚步声。
太子回来了。
长琴当即站好,不敢再胡来。
李谡回来见庄姝也理他,气得屏退众人,自顾去了后头沐浴。
庄姝烦躁的情绪在听了长琴一番话后很快平复下来。
随即她又想到太子唇角的伤痕,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既然太子惩治了张三郎,为何迟迟没有穆竣的消息?穆竣究竟被太子带去哪里?
庄姝心中尚有许多疑惑。
李谡出来之时便见庄姝仍呆坐在榻上,她望着窗棂方向失神,目光少有的空洞。
李谡沉声,唤了人进来替他绞发。
云映亦拿着一个小瓷罐进来替他上药。
内室很快飘散着一股淡淡的药草香味。
庄姝自然也注意到了,回想长琴方才的话,她不自觉动了动肩膀,顿时坐立难安。
云映仔细替李谡涂抹药膏,见他右手虎口和关节处已然泛着红肿,御医说这是长冻疮的前兆。需每日涂药,避免碰水才能好转。
云映看着太子湿润的五指,红肿处好似比先前又大了些。
她小心翼翼地涂抹着药膏,「殿下有事不若唤奴婢们?方御医嘱咐殿下的手不能下水。」
李谡闻声不答,此时却觉手上有些发痒,冰凉的药膏附在手上登时舒服许多。
若是旁人在他面前这般说话早被轰了下去,云映是自小跟在他身边的人,如今又服侍庄姝,不好责罚,却也板着一张脸。
此时长琴端来第二碗药。
庄姝闻见药味便干呕起来。
李谡拂开云映,目光关切地朝庄姝方向看去。
庄姝一手捂着胸口,冲长琴直摆手:「不吃了不吃了,快端走。」
长琴端着药碗,眼神不住庄姝和李谡身上打转,她分明察觉到太子危险的神情。
这……
「去取些蜜饯来。」李谡对着云映吩咐。
云映收起瓷罐,退去了外间。
李谡走了过来,庄姝却不抬头,只盯着书卷上看,直看得字不像字,句不成句,终是抬起头。
二人视线相撞,原来李谡等的便是她抬头。
李谡面色沉静,看着她轻轻叹一口气。
庄姝却不明所以,不知太子为何看着她叹气。
她的手不禁抚上自己面颊,几步走向铜镜前。
镜中的人因染了病态,平添了几分柔弱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