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冲他往微抿唇,几步走到上首坐下,广袖一挥,笑着招呼樊九道:「不知右卫率今前来所谓何事?」
樊九不卑不亢,「朱四娘现可在府上?她意图谋害太子良娣与皇嗣,某奉太子之命来拿人。」
秦氏听罢,脸上的笑意一垮,强装镇定道:「此事太子殿下可查清楚了?四娘一内闱女子,怎会谋害太子良娣与皇嗣?」
樊九道:「此事大理寺亦受理,如若夫人不信,便将朱四娘交出来,若她当真清白,殿下与大理寺定当还她清白。」
秦氏不曾想竟是谋害太子良娣与皇嗣的罪名,这可是灭族的大罪。
一时心乱如麻,却也只能抵死不认,便假意唤身边的婢女道:「去云秀阁将四娘唤来。」
那婢女忙不迭退下。
又等了半刻,方才去喊人的婢女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面用袖子拭额上细汗,一面回话:「回禀夫人,云秀阁的姑姑说四娘昨日出府顽到如今还没回府呢。」
「岂有此理!」秦氏拍案而起,「此事怎无人向我禀告?传我的话,云秀阁奴婢看护不严,纵主出府,上下奴婢罚奉半月。」秦氏大喘一口气,又道:「快派人出府找四娘,右卫率这边正等着要人!」
「是!」婢女应下,便要往外跑。
只她刚迈出门槛,却似见到甚可怖之物,嘴巴和眼睛都长得大大的,手指着前面说不出话来。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
一人高声道:「秦夫人,末将替你府上捉了两个女贼,你看如何处理?」来人叫孔二,在禁军当值。
他身型高大,生得孔武有力,进殿便喜滋滋叫喊起来。
见上座秦氏面色不好,孔二哈哈一笑,挥了挥手,等在外面的禁军便将两个被五花大绑的女子带上前来。
朱四娘和她的侍女青儿被粗绳捆住,嘴里因二人来时路上不住叫唤,便在后院随意叫奴婢拿了些布团塞住。
孔二自认为对她们二人已十分照拂,不若也不必寻人要来干净布团,直接从弟兄们身上取了汗巾塞二人嘴里了事。
秦氏见朱四娘可怜巴巴望着她,嘴里塞着东西说不了话,只能不断在地上匍匐呜咽。
「这……这,还愣着做甚?还不快给四娘松绑!」秦氏愤然开口。
守在厅里的婢女忙上前将塞在朱四娘口中的布团拔出,又要去解捆住她的绳子。
只她解了多时,始终没解开,婢女们也急哭了。
孔二爽朗地笑了两声,「别费力了,这事我们行伍人惯打的结,你们解不开的。」
樊九乜一眼躺地上不断哭喊的朱四娘,并不追究她这身婢女装扮的缘由,只对秦氏道:「既此人是朱四娘,某便将人带走了。」
「不!住手!你们胆敢不分青红皂白就带走官眷。还请右卫率等家主回府再做定夺。」秦氏此时也顾不得体面,伸手挡在朱四娘面前。
樊九目光微冷,将太子玉牌拿出来道:「殿下有令,若有违抗者,格杀勿论!」说罢一手抚上腰间佩刀。
秦氏握了握拳,软下来的胳膊在朱四娘一声「阿娘救我」中复又伸直,她咬着牙,目露凶光,直直挡在朱四娘身前。
樊九和孔二二人对视一眼,心知秦氏不想放人,碍于太保声誉,他们当真不敢伤了秦夫人。
既然秦夫人不讲理,孔二便也不讲理,他冲底下一人使了使眼色,那人当即领会。
趁秦氏不备,孔二手下一人扛起朱四娘便往外走。
朱四娘在禁军肩上不断扭动,不肯罢休,嘴上骂道:「放开我!放开我!阿娘,阿娘救我啊——」
秦氏亦没料到他们行事如下九流之辈,一时又气又恼,直直指着樊九和孔二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