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的影子在李谡面上跳跃,孟九只敢稍稍抬眼,见案前之人微抿着唇,俊秀非凡的脸上已没了先前的怒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冥思之色。
李谡未接话,便是认同了他的推测。
孟七顿生勇气,大声道:「小人看管不严,今日特来向殿下请罪。但请殿下给小人一个机会,小人定会查明此事。」
事已至此。
诚如孟七所说,李淙之父子二人断不可能携金子入大牢。
只李谡想不明白,他们父子背后的又是何人?
眼看二人便要问斩,短短数日也等不得?
或许其中还有内情。
李谡想通,当即换了袍服赶往刑部大牢。
刑部大牢内,李淙之与李樊二人的尸首横置牢房内,李航则被关押在另一处牢房。
李谡向隔壁望去,只见李航双手抱胸缩在暗角处,一面摇着脑袋,嘴里还念念有词。
李谡微蹙着眉,问:「他说的什么?」
一名狱卒道:「回殿下,李六郎似是被吓傻了,打我们进来他嘴里直喊『别杀我』。」
「只这一句?」
那狱卒点头,「他如今只会说这句。」
李谡命人密切看守李航,又问了李淙之与李樊二人在牢内的情况。
待他走出刑部大牢,远处上空已呈青蓝色,都城已自冥夜中苏醒。
眼看时辰不早,李谡匆忙赶回殿内换了朝服便赶去上朝。
魏让趁李谡早朝之际回了趟东宫,直奔宜秋宫而去。
长琴一早听人禀魏内使来了,忙让人请了在偏殿坐下。
她唤人备了茶,便往偏殿赶去,一路暗想可是太子殿下有甚话请魏内使传来,便满脸的笑意招呼他。
「魏内使怎来得这般早?可是有何事?」长琴一面请人坐下,一面亲替他斟了茶。
魏让拱手一礼说:「一早便来叨扰,敢问良娣现下可醒了?」
长琴面上颇有些忧愁之态,道:「良娣醒了已有半个时辰。」
魏让瞧外面天色尚不分明,殿内还燃着几支红烛,「良娣怎醒这样早?」
长琴叹一口气,「良娣这些日子总也睡不安稳,每日需煎了药茶服用后才能安寝。」
魏让心中暗道:良娣这症状与太子症状何其相似!
便开口道:「不瞒姑娘,近来太子也患了此症。连日也不怎入寝,昨儿个刑部大牢出了事,殿下办案,又一夜未曾合眼。哎,教奴心中直发愁。若是殿下这般熬坏了身子可如何是好?」
长琴听了亦是满脸担忧。
接着便见魏让一脸难为情地模样道:「奴此番前来便是想向良娣讨要些药茶,奴知神医留有安神作用的药茶,只那日殿下吩咐尽数拿来宜秋宫。」
长琴这便懂了,心想只是要些药茶,这有甚为难,便说:「内使稍候,我这便取了药茶来。」
正欲离去,听魏让出声道:「姑娘且慢,这……这好歹是良娣之物,还是要禀了良娣才好。」他一边说一边看着长琴。
长琴见他两眼似含期待之色,灵光一闪,忽地就明白了他的用意,脸上忙堆起笑道:「内使所言极是,我这便去禀了良娣。」
魏让见她机敏聪慧,不由舒心一笑,心下也缓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