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莫言一如既往地垂下了头,「是我成亲之后耽于享乐,疏于练功了。」
莫沧溟终于抽回了视线,将目光投落在自己儿子身上,低低地叹息了声。
莫言的心又是一沉,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爹,儿子会勤学苦练,这段日子就留在神族,接受您的教诲。」
「留什么留,教什么教,你个不长进的。」莫沧溟猛地开口,却是没有好话,「你成亲了,你的责任不是神族不是爹娘,也不是弟弟们,而是你丶你的妻子,知道吗?」
莫言眼神里一闪而过些许迷茫,「啊?」
这和爹爹以往说的话,差距有些过大了。
莫沧溟恨铁不成钢地咬牙,「这次回来是为了什么?」
「兄长的孩子百日,带回来给爹娘看看。」莫言老实地回答。
莫沧溟的视线落在他的小腹上,「清音昔年背负的责任不比你轻,但他却能明辨主次,为妻子养儿育女的,你呢?」
多年的神族生活,显然没能让这位玄武侍卫养出好脾气,他哼了声,「你爹我当年可比你有出息多了,才几日就有了你,清音孩子都百日了,你怎么就没个动静?」
莫言脸色一红,老爹,这个是能说的吗?
「她夫君多,是不是不宠你?」
「没有。」莫言回答的很快,「她不是厚此薄彼的人,她对儿子……」
南宫珝歌对他有多好,他心中自是明白的很,只是当着老爹的面,有些话说不出口啊。
莫言仓皇找着藉口,「爹,时辰不早了,我去做午饭。」
这还没来得及开溜,莫沧溟又哼了声,莫言老老实实停下了脚步,继续聆听父亲的教诲。
「你就不知道学学清音如何温柔?就不知道学学墨予怎么撒娇?」莫沧溟没好气地说道,「老子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不解风情的?」
「啊?」
「既然回来了,去跟你子衿爹爹学学琴,跟幽扬爹爹学学舞,跟沄逸爹爹学学怎么示人以弱博妻主怜惜。」
莫言愈发神色为难了起来,这从小到大,爹也没让他学这些啊。
「我跟夜爹爹学做饭,不是也一样么?」莫言小声地回应。
「哈?」莫沧溟露出一脸的鄙夷,「你娘喜欢你夜爹爹,是因为他做饭好吃?」
莫言沉默了。
莫沧溟大袖一拂,「滚,什么时候学会了风情,什么时候再去做饭。」
父子之间的对话就此结束,莫言灰溜溜地被莫沧溟赶了回去,但是向来对莫沧溟唯命是从的莫言,又怎么敢不听他爹的话?
南宫珝歌陪着任清音拜访着一位位的爹爹和族中长老丶前任族长和夫君,她深刻地感受到了众人对孩子的渴望,抱着便是爱不释手,而她与清音的孩子,更是继承了他们的优点,乖巧懂事不哭不闹,看谁都是一副笑脸,可是让爹爹们好一阵疼爱,依依不舍地还给他们。
这一阵下来,饶是南宫珝歌也有些累了。清音带着孩子早早地歇了,墨予则是一到了神族,就被弟弟们拉走陪玩去了,到现在也不见踪影。
神族的地界很大,任霓裳特地选了处山脚下风景秀丽之处给她们安置,不仅幽静免受打扰,还灵气充沛极助修行。南宫珝歌十分怀疑,这是任霓裳为了勾搭他们时常带孩子回来的小心机。
南宫珝歌推开门,目光下意识地寻找着,之前莫言说拜见莫沧溟,却始终不见回转,这也让她牵挂到现在。毕竟莫沧溟对莫言的严苛是有目共睹,也是让南宫珝歌最为心疼的。
人走入屋内,光线突然的一暗让她的视线不太适应。隐隐绰绰地看到帘子后依稀有人影的模样。
南宫珝歌试探着开口,「莫言?」
没有人回答。
正当南宫珝歌狐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的时候,屋内传来一声轻响,「噌……」
那声音很奇怪,象是剑出鞘前的轻擦,也象是生锈的剪子摩擦的声音,还像是锅铲划过锅底的擦刮声,凝涩晦暗。
南宫珝歌还在猜测声音本源的时候,又是一声让人耳朵极度不舒服的「噌……」并且在此之后,连绵不绝,一声接一声的,饶是太女殿下的品味,也听不出这是什么曲调。
南宫珝歌大步走去,随手掀开帘子,「莫言,你在弹棉花吗?」
此刻的莫言正襟危坐在桌子旁,双手虚悬停在空中,面前放着一张琴,他神色肃穆如临大敌,手指勾着琴弦,但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委实很笨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