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子被手指撩开一个角,露出一张男子的面容,眉如青山,眼眸含水波潋滟,半张侧颜深隽,发丝被高高束在玉冠中,丝绦垂坠在胸前。郭潇忍不住地倒抽了一口气,下意识地低下了头。
这男子的美,是让人瞬间窒息的浓烈艳丽,只是他眼眸冷傲,疏远又高高在上,竟让他这当朝皇帝的小姑子,见过了无数绝色的女子,亦不敢轻易对视。只在一眼间就败下阵来。
他身旁,是悠然飘荡的珠帘,隐隐可见其后端坐着的一道身影,却又看不甚清楚。
男子仪态万方,半点未曾因众多打量的目光而不自在,紧抿的唇微掀,「郭大人,请上车说话。」
话音落,早有下人在郭潇身旁放下了脚凳。郭潇深吸一口气,不住提醒自己,她此刻代表着「南映」,她绝不能给皇家丢人,让人看轻了皇家。她一步步地走上马车,低头进入车门。
珠帘和锦缎帘随即放下,男子的声音悠扬如风,「入城吧。」
马车的队伍开始了缓慢的前行,带着华丽又张扬的气势,郭潇带来的人,此刻竟成了保驾护航的陪衬。
偌大的马车内,十分宽敞,但郭潇却觉得十分拘束不自在。因为眼前那名端坐的女子。
在没见到南宫珝歌之前,她便已对这个名字如雷贯耳,毕竟「烈焰」唯一的太女殿下修道多年,百姓奉如神祇,加之之前与天师斗法,以身护百姓,逆天改命等等传言,早已是沸沸扬扬,将这名太女殿下传颂地犹如半仙之体。更有人说,她弃道入红尘,并非道心不稳,而是为了渡万千百姓,开万世太平,真正的悲天悯人。
任谁在听闻无数这样的传闻之后,都不可能以平常心看待对方,好奇之馀更多的是心生畏惧。
可她听过的无数传言里,从未有人说过,「烈焰」的太女殿下,是这般的容貌。那绝丽美艳的容貌,天然便是最强大如火的侵略,让人喘息不得。即便她此刻端雅而坐,气质飘渺似烟,郭潇也敢说,这太女殿下的美,带着妖魅的魔幻之气,足以让人沉溺难以自拔的吸引力。
她一名女子,都看的快要挪不开眼神了,何况男子?郭潇已经开始猜测,「南映」原本就风起云涌的后宫皇子们,会因为她争夺成什么样子。
可这气度,端端的帝王风范,不用任何言语,便能让人感觉到威压临身,反观自家的那几位皇女殿下,脾气够大丶手段够狠,却没有一个,能如眼前的南宫珝歌般,透出稳中和令人信服的气质。
南宫珝歌唇角勾起一丝笑意,「郭大人一直盯着孤看,莫不是孤的脸上有什么?」
能有什么,有让人自惭形秽的美貌和气度啊。
郭潇内心为自己的失态苦笑着,再度一个标准的礼仪行下,「『南映』礼部尚书丶皇家特赐迎接使郭潇,见过太女殿下。」
这句话说出口,郭潇其实是没有底气的。按照礼制,他国出使,应该是同级别或者更高级别的人作为迎接使,可「烈焰」太女殿下亲临,「南映」太女未立。本应派皇女亲迎,可这后宫里,一听闻是南宫珝歌亲自到访,迎接使竟成了香饽饽,明里暗里的手段层出不穷,个个打破头地想要迎接南宫珝歌,指着和她亲近之后,率先得到些什么好处。
一番如火如荼下来,打得是风声水气,皇上头疼之馀,只好按照礼制,将她这个礼部尚书踢了出来,谁让她的亲生兄长,正是当今的凤后呢。有了这层姻亲,倒勉强给她渡了层金。
郭潇说完话,低着头静静等着。
她担心的,是太女殿下勃然大怒,认定「南映」看不起自己,说不定还会立即调转马车回「烈焰」,那她可就罪无可恕了。
这个烫手的山药啊,怎么就落到了她的怀里呢?
耳边,传来南宫珝歌温和的嗓音,「尚书大人,车内狭小,还是坐下说话吧。」
似乎,她没有生气?
郭潇偷眼打量着南宫珝歌,看着身旁的位置迟疑了,他是下臣,绝没有和对方平起平坐的道理,那她只能坐在地上了。
郭潇一撩衣服,南宫珝歌已抢先开口,「大人,在车内就不必讲究礼数了,我匆匆而来,还有不少事要询问大人呢。」
她的声音平和,却带着让人无法抗拒的力量,郭潇不由自主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了下来。人才坐定,一杯茶已放了他的面前,「大人,请。」
洛花莳的手缩回,怡然地斟上第二杯,放到了南宫珝歌的身前。
这男子举止有度,处处透着华贵之态,让郭潇忍不住猜测着他的身份。
在探子送来的消息里,「烈焰」太女殿下对一名青楼花魁青眼有加,甚至做了入幕之宾,再将花魁接入了府中,成就了人生了唯一一次香艳的传说。但眼前这男子,举手投足雍容大气,举止之间便连她这个礼部尚书都挑不出半分错处,应是「烈焰」皇家为照顾太女殿下,特意挑选的世家子弟吧。
只是这容貌……
郭潇心里,又深深地叹了口气,想起宫中那些皇子,想起自己兄长与流云君背后的算盘,不由默默地摇了摇头。
后宫里的那些皇子,和人家比起来,简直太小家子气了,拿什么去博取太女殿下的好感?唯一一个拿得出手的,却定给了人家的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