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将他接引进了官舍后宅,今日里的日光不错,初晴后的空气更新,廖夫人便还是在院里荫凉处置了桌案。
廖夫人叫人单独给他放了个小几,一个木蹾儿。
「廖夫人。」
王景禹见礼。
他原本并不知主簿夫人姓廖,那日在廖家药铺遇见,才知主簿夫人就是药铺背后的东家,也慢慢摸索出来,主簿夫人其实更喜欢人叫她本姓的廖夫人。
廖夫人示意他坐下:「怎么样,上回出的题,你可解了?」
这廖夫人虽然同样出身官家,却有着行医用药这一大兴趣。
除了研读医理和用药书籍之馀,还好付诸实践,因此,她与王端成不久,王端到了临南县做主簿四年,她就开了四年药铺。
要说林林总总的药理丶医理,王景禹虽然不专业,可作为后世之人,总有些常识是远超当世的。
他穿到这里以后,为着稳妥,从不肯轻易在人前冒头显露。
除了他估算过不会惹出不必要风头和关注的时候,才会适时而动。
「解了。」
王景禹拿出挎包中的装好的一物,打开包裹的布袋,递给了廖夫人。
廖夫人看东西样式奇怪,握在手里颠三倒四的摆弄,微蹙了眉,看不出个所以然。
她晃了晃手里的东西,软软的皮管,一头是个伸出去的圆圆的漏斗状探头,另一头分开两岔,薄木导管的顶端,弯弯的有个回钩,她不解问道:「这是什么东西?和如何辨识肺热的题目,能有什么关系?」
「夫人,」王景禹道,「今年春上,小子家母害病,还有上次您也知道的,山里有个小娘子生病,从症状上,两人都有着咳嗽咳痰,胸痛呼吸困难的症状,可山里那个小娘子的病症却凶险的许多,只因她是患了肺热。」
「山里丫妹儿的病症和家母的病,小子都亲身
经历,也细细观察过。若丫妹儿的肺热,在发病一早就重药医治,早发现早医治,便可少去许多凶险。」
廖夫人点头:「你说的是对的,可我们的问题就在于,如何早确诊,而不是盲目重药伤身?」
她又举了举手里那堆物什,意思再明显不过。
你这个东西又有何用?
王景禹不紧不慢:「小子从家母和丫妹儿的病症上,发现她们的区别在于咳喘的深度不同。」
他指了指廖夫人手里的物件:「这个东西,是我琢磨着自己做的,姑且先叫它——听诊器。可以把发病初期肺腑处细微呼吸音的不同之处放大,从而加以辨别。」
「噢?」
廖夫人来了兴致,当即喊来一名使女。
王景禹用手势教她:「薄木导管顶端的两个回钩耳塞,挂进两侧耳朵。将前面的漏斗探头扣在前胸肺腑之处,即可听音。」
廖夫人本就是有些信他的,便也听他说的,招手叫来身边的女使,按着王景禹所说的照做。
夏季的衣衫又都轻薄,廖夫人很快摸索出了这里面的门道。
甚至惊喜的,自己琢磨着开始去听女使的心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