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较官学差了许多,但到底也为书院辟下了这么一条生路。只不过,朝廷对于书院的重视和支持,早已不如以往。书院转圜不易,愿意选择去书院的,大多是家境贫寒无人保举不得入官学,亦或并不志于科考,只是一心治学的读书之人。」
「那咱们太康州可有什么书院?」
「自是有的,曾经的四大书院之首——雎阳书院,就位于太康州州城平阳的闹市之中。不过,咱们这雎阳书院,也是如今四大书院中最显局促的。」
「最关键的还有一点。」
孟教谕说到这里,神色也颇为浓重。
「每三年一科的发解试,咱们大景朝下,每一州每一府所被允许的解额是有定数的。这解额的多少,直接关系了学子们能得中举人的可能性有多大。」
「以咱们太康州至和四年的发解试为例,全州解额六十有一,而分至官学的解额就有四十有九,占去了八成,其馀一十二个解额,才分给了全州上下,所有的民办书院及其他私学。可是书院当中报名参考发解试的学子,只比官学少了不到一半。」
王景禹听到这里,很快就明白了问题所在。
他没怎么犹豫的就做了决定:「那学生愿意去往雎阳书院就读。」
他来到这里这么久,已经知道若要参加科考,有一条明文规定是,学子必须在自己户籍地参考。这与现代社会的高考地,有异曲同功之处。倒是也可以去其他州府就学,待考试时,再回到原籍所在地参考的。
但他这个世界中的家人丶伙伴,进行中的事业经营都还在本州,也不容得他走太远。
至于书院的一日学时,只顶得官学半日这事,他觉得不是问题。
毕竟他现在与三年前的自己,对科考的认识又有不同。
学子们若要参考,要读和要学的内容,那是相当的多。除了经史子集各大正统经典,还有官方指定的丶非官方指定但声名颇盛的各类经义注释丶经解,不胜枚举,若想读完读通,就有穷经皓首之说。
而若要言政论策,这个时代的礼丶乐丶刑丶政,皆是用于做事的实用性知识,亦不可偏废,需要结合时事兼习兼修。
除此之外,还有各类工具书,包括各种阔套丶类编丶时文集丶评点本,以及时文作法研究之类,专供攻举业者诵习丶揣摩甚至剽窃,有如今天「考试书店」所售各类参考资料丶题解集和优秀作文选等等。
士人举业,绝非一日之功。
兼之他并不能完完全全一心扑在这个时代的科考举业之上,对于应考下一次解试的周期稍微拉长,他倒觉得并不是坏事。
只不过,解额一事,属实是个十分不利的条件。
依孟教谕所言,假使太康州今年一共获批得解的举人名额有一百名,那么就算你书院私学的参考学子再多,也最多只能有二十人最终得解,其他八十人通通会出自官办州学。
他们去了雎阳书院,无异于后世之人将自己的高考地选在了山河四省。
后世山河四省的高考考生们别无选择,如今的他们,也别无选择。
孟教谕思量片刻:「既如此,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我与雎阳书院山长,有尔汝之谊,他的学问足堪治世,只是因着书院人才凋零,又被那许多俗务绊住了身。你若决定了要去书院,我可修书一封,叫他务必好生教授于你。」
「如此甚好!多谢孟师!」王景禹向孟教谕礼了一礼。
听到王景禹如此决定,同样不得入州学的刘和桂,自然当即表示他也要去雎阳书院。
郑名见状:「孟师,那……那我也愿意同去书院!」
孟教谕没有直接答应:「官学对于立志举业的学子来说,终究是更好的选择。你自回家再做思量,同家人相商后,再来说与我,届时我再与你修书荐读!」
郑名点了头:「学生明白。学生今日回去,就同家父家母商议此事!」
结果,郑名当晚到家,才把话问出口,他那老爹和老娘就道:「哎哟我的儿,这还有什么好商议的!咱们临南县出了王景禹这一少年,那是苍天有眼,先不说他将来必定前程大着了,就是冲他敢站出来,为我们临南县翻了天,就是他去那山沟沟里读书,你也要跟着他同进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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