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凝神多看了一会儿,一旁的袁正忙躬了躬身,等候这赵璜的随时发问。
然而赵璜却什么都没说,自然的伸手端起了琉璃盏,就在他将琉璃盏靠近唇边,准备啜饮之时,又突然停下了动作。
袁正的大脑轰然一炸,拢在袖子里的手,险些将指甲盖猛力掐断。
赵璜恍若未觉,只淡淡再次看了看这碗果酿,神情复杂的将琉璃盏重重搁回了书案上:「这是从太皇太后宫中学来的手艺?」
「噗通」一声。
袁正跪倒在了后殿的青玉石砖地面上,浑身不自控的打颤:「陛下,陛下饶命!」
赵璜心头翻涌,只觉得从里到外都说出不出的恶心,他看也不想看跪在地上的袁正一眼:「告诉太皇太后,朕从来就不会喜欢喝这种甜腻的东西。她老人家可真是,从小到大,从来就没有真正了解过我。」
「到你师父那里领罚吧。」
第195章
三日后,内廷领查的毒害皇帝案,由太皇太后宫中的大太监主动招认。
供认称自己侍候太皇太后多年,如今眼见太皇太后亲手抚养长大的皇上,越来越不将太皇太后放在眼里,他见不得主子受委屈,这才要挟了紫宸殿御前的袁方,行此谋害帝王之事。
即使大太监的供认书,将太皇太后摘了出去,可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太皇太后无疑难以在风波流言之中自清。
当天,太皇太后于紫宸殿外,向皇帝请求,离宫别居,一心求佛,不见外客,为大景朝廷,为赵家江山祈福。
皇帝准了太皇太后之请,定于五日后正式将太皇太后迁居至京都外城华严寺外的别苑,并且由皇帝亲选的皇庭禁军,护卫太皇太后在宫外别苑的安全。
在一片忙乱的整点行装的过程中,太皇太后高氏独自撑着靠坐在殿中的软榻之上,瞧着手底下这些宫婢奴才,不是手忙脚乱,就是心思各异。
高氏满面疲惫,这一辈子,她作为大景朝曾经的皇后,从太子妃起,就没有任何人能够对她的地位形成过威胁,可谓从来都荣耀非常。
就连自己的亲儿子继任帝位,也是极具雄才大略的中兴之君,作为皇太后,儿子对她可谓十分孝敬周全。
只是,这一切,却从那一个名叫刘凌英的人崭露头角开始,逐渐出现了裂隙。
曾经与自己毫无隔阂的儿子,越来越无法耐心听得进去自己说话,施行的政策让她这样经历了三朝的老人,都无法理解。自己说的话,儿子不听,那个刘凌英一说,儿子就拍案叫好!
如若只是如此也便罢了,偏偏那刘凌英折腾着,折腾着,把闸刀搭到了她的娘家人脖子上!
唉。
要说这些事情,她曾经有没有过后悔。
唯一后悔的就是,她没有想到,那个刘凌英死了之后,她的儿子也大受打击,一蹶不振,没能留下一个后代,壮年而
薨。
如果不是这样,也不至于她还要在儿子死了以后,站出来与那个野心不小的刘氏,争夺垂帘听政之权,也不至于从宗族里选出来这么个小皇帝,没有至亲血缘,纵使亲自照看养护他到成年,也仍然养不熟。
掌事女官进来,到了高氏身前,低了声音禀告:「太皇太后,有丶有一封宫外来的信。」
皇宫外,内城蔡相府邸。
自从河东路水患乃是人祸,并且作案之人就是王端以后,曾经门庭若市的蔡相公府,就冷清了不少。
如今,王景禹从御史台狱中释放,还掀起了这样一阵直至蔡阙的控告飓风,蔡相公府门已然成为了人人退避的艰险之地。
蔡阙纵横仕途多年,岂能不熟悉这官场的规则?
只不过,看透归看透,风光多年,恣肆多年,当这样的局面轮到自己头上时,却不是那么容易接受的。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宫中传出消息,一直同他合作良好的太皇太后,这一次,竟然也彻底栽了跟头,自请离宫,从今往后,就要在皇帝的监控之下生活,这与变相的软禁有什么区别?
而太皇太后作为他在内廷的最大助力,本已经处在风雨飘摇之中的自己,必然更难有反抗的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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