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海州的母亲哭得双眼红肿,那模样就像是一个被生活折磨得失去希望的人。
她枯瘦的手指死死地揪着司明远的衣袖,声泪俱下地说道:“小司啊,你们民兵到底是怎么巡逻的啊?俺家缸里的粮食全没了,往后俺们可咋活啊!”
孙海州的父亲蹲在一旁,闷头抽着旱烟,烟锅里的火星明明灭灭,就像他此刻绝望又无奈的心情。
何春妮叉着腰,像一只好斗的母鸡一样挤了过来,她的嗓门尖锐得能划破天际:“司明远!我家米缸都见底了,连铁锅都让人给扛走了,你今天必须给我个说法!”
司永昌缩在媳妇身后,低着头,嗫嚅着说道:“就是啊,巡逻出了事,当排长的总得负责吧。”
司明远冷笑了一声,眼神像淬了冰一样寒冷,他毫不留情地说道:“司永昌,你一个大男人,连家里进贼了都不知道,还有脸在这儿要人赔?”
司永昌被他这么一说,脸涨得通红,脖颈处的青筋都突突直跳,他着急地辩解道:“深更半夜的,睡得沉,哪能防得住啊?”
“怎么没把你俩一块儿打包带走呢?”司明远眼神冰冷地扫视着这对夫妻,嘲讽地说道,“贼都比你们有眼光。”
何春妮跳着脚反驳道:“哪有偷人的道理啊!”司明远转身握住孙海州母亲颤抖的手,语气缓和了下来,安慰道:“婶,您别急。
等抓到小偷,一定把东西全给您追回来,绝不会让你们饿着的。”
走进屋里,十几个人或坐或站,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就像是有一块大石头压在每个人的胸口上。
司德贵招手让司明远坐在自己身边,孙海龙站在他身后,压低声音说道:“司哥,你说会不会是熟人作案啊?门窗都没撬痕,这手法也太专业了。”
司德贵扫视了众人一圈,然后敲了敲桌子,严肃地说道:“叫大家来,想必都知道啥事了。
年关将近,这贼骨头又冒头了,海州和永昌家遭了贼。
司明亮,你带队巡逻的,说说情况。”
司明亮“唰”地一下站起来,腰板挺得笔直,大声报告道:“报告队长,我们组整晚都守在山脚下,没进屯子。
但我敢保证,绝不是土匪干的!”司德贵眉头一皱,烟袋锅在鞋底磕了磕,不满地说道:“三个人都守在山脚?留一两个在屯里转转,不就没这事儿了?明显是失职啊!”
这时,有人把矛头转向了司明远,说道:“小司也该把巡逻规矩说清楚啊!”孙海龙立马站出来,胸膛挺得高高的,大声说道:“司哥早说过,山脚、屯里都要兼顾,我们组一直都是这么执行的!”
司德贵也帮腔道:“我和老张头也反复叮嘱过!别出了事就知道甩锅。
况且昨晚小司被叫去救人了。
这样吧,先给两家凑点口粮,我出五斤玉米面、两斤小米。”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司明远,眼神里有期待,也有审视,仿佛在等待着他的表态。
司明远沉吟了片刻,声音沉稳有力地说道:“德贵叔,大伙当民兵都是义务帮忙的,谁家的日子不难啊?今天丢东西让大伙凑,以后谁还愿意守夜啊?这可不是长久之计啊。”
孙海龙赶紧附和道:“就是啊!我爹治伤还欠着债呢,哪有余粮啊?”司明亮也叹了口气,说道:“我家缸底都能照见人影了。”
其他人也纷纷抱怨起来,现场气氛变得剑拔弩张,甚至有人嚷嚷着要退队。
司德贵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茶碗直晃,大声说道:“都别吵了!粮食的事生产队想办法!散会!”
散会后,司明远掏出五块钱,塞给孙海州的母亲。
那五块钱是他攒了许久的钱,纸币都被手心的汗浸得发皱了。
他真诚地说道:“婶,您先去公社买点吃的。
过两天我给您送野猪肉。”
何春妮见状,立马堆起笑脸,脸上的褶皱里都藏着算计,说道:“三婶家也揭不开锅了……”
司明远眼神冷了下来,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她,冷冷地说道:“我欠你的?”何春妮一下子僵住了,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她着急地说道:“咋说我也是你三婶啊!”
“以前是,现在不是了。”司明远说完,转身就走,军大衣在寒风中猎猎作响,仿佛在诉说着他的决绝。
身后传来司永昌的怒吼:“都怪你,把关系闹成这样!”何春妮尖着嗓子回怼道:“还不是你娘从中作梗!”两人越吵越凶,司永昌一气之下一巴掌扇了过去,何春妮尖叫着扑上去厮打起来。
司德贵倚在门框上,看着这对夫妻扭打在一起,冷眼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