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像在看地板上灯具的倒影，沈清慈垂着头语气不明地问她：“你想跟我一起去医院吗？”
nbsp;nbsp;nbsp;nbsp;湛秋不是没有想过，这时候陪着沈清慈去处理更好。
nbsp;nbsp;nbsp;nbsp;但还是心存抗拒，假装客观地找理由说：“那边都是你的家人，我三更半夜出现不合适，还会打扰病人休息。”
nbsp;nbsp;nbsp;nbsp;她记得很清楚，沈清慈不喜欢自己跟她家人接触。
nbsp;nbsp;nbsp;nbsp;医院是个磁场很低的地方，什么事在那里都会搅黄——包括质感深沉的活着跟轻描淡写的爱情。
nbsp;nbsp;nbsp;nbsp;“今天确实太晚了，你先回去休息，如果后面你想去，直接跟我说就好。”
nbsp;nbsp;nbsp;nbsp;“我很愿意，你不用担心我因为这个不开心。”
nbsp;nbsp;nbsp;nbsp;沈清慈一边说真心话，一边给她设套。
nbsp;nbsp;nbsp;nbsp;如果湛秋认真分辨，就会听出来这个话是很无厘头的。
nbsp;nbsp;nbsp;nbsp;哪有病人家属主动要求别人去医院探望，还要强调自己不会不开心。
nbsp;nbsp;nbsp;nbsp;但是过于不快的回忆把湛秋心神占据了大半，她又太相信自己这段时间的表现了。
nbsp;nbsp;nbsp;nbsp;没有深想就道：“好啊，那我能去的时候告诉你。”
nbsp;nbsp;nbsp;nbsp;沈清慈验证后，心跟着沉了一瞬。在想，她是一直都记得，还是某一个节点忽然有了记忆。
nbsp;nbsp;nbsp;nbsp;但这两种本质上没有区别，她也没精力去求证，无论哪种，湛秋还记得从前的事才是关键。
nbsp;nbsp;nbsp;nbsp;“嗯，后面几天我应该都会在医院。”
nbsp;nbsp;nbsp;nbsp;湛秋不擅长此类话题，想了半天关心了一句：“现在谁在照顾？”
nbsp;nbsp;nbsp;nbsp;“我舅妈，还有护工。”
nbsp;nbsp;nbsp;nbsp;“哦，那就好。”
nbsp;nbsp;nbsp;nbsp;沈清慈继续证实：“我表弟去年出来了，现在在店里帮舅舅忙，改造得不错，就是一如既往地话少，不喜欢跟人交流。”
nbsp;nbsp;nbsp;nbsp;一句“他自作自受”到嘴边了，湛秋忽然清醒意识到，这个话题她不能直接聊吧。
nbsp;nbsp;nbsp;nbsp;只好故作茫然地问回去：“哪个表弟？”
nbsp;nbsp;nbsp;nbsp;“你表弟进去过吗，因为什么？”
nbsp;nbsp;nbsp;nbsp;沈清慈忽然不再配合，将休息室的座椅靠背放下些，调整至舒服的姿势，便于省出力气梳理自己的情绪。
nbsp;nbsp;nbsp;nbsp;去咖啡店工作之前的那天晚上，湛秋问她什么来着。
nbsp;nbsp;nbsp;nbsp;——为什么有过矛盾的情况下，只是相处十多天，就这么用心？
nbsp;nbsp;nbsp;nbsp;那句话当时听来，是句质疑和强调界线的提醒，沈清慈一度有些难过。
nbsp;nbsp;nbsp;nbsp;现在看来，更像是试探了，湛秋是期待她坦诚的吗？
nbsp;nbsp;nbsp;nbsp;那为什么不直接说呢？
nbsp;nbsp;nbsp;nbsp;她认识的湛秋总是很直接，爱和讨厌都能没有包袱地表达出去。
nbsp;nbsp;nbsp;nbsp;湛秋出现在她面前，借着遗忘的理由，看似被动的“循循善诱”是善意的信号，还是并没有消气。
nbsp;nbsp;nbsp;nbsp;然后想出这么个办法，还击吗？
nbsp;nbsp;nbsp;nbsp;沈清慈想到自己尚没有回应的追求。
nbsp;nbsp;nbsp;nbsp;她理不清此刻的微妙情绪，就像一架飞机没入云层，凭肉眼无法判断它接下来的航线和目的地。
nbsp;nbsp;nbsp;nbsp;“枫叶。”
nbsp;nbsp;nbsp;nbsp;她喊了一声。
nbsp;nbsp;nbsp;nbsp;她喊得突兀，湛秋有了预感似的，下意识不肯面对，心里一慌，站起来说：“我要去趟洗手间。”
nbsp;nbsp;nbsp;nbsp;沈清慈一把拉住她手腕，用足了力气去捉住她，两人静静相望，在众目睽睽之下。
nbsp;nbsp;nbsp;nbsp;最终还是沈清慈在挣扎中选择放弃，确认了眼屏幕上的时间，“快去吧。”
nbsp;nbsp;nbsp;nbsp;这段空出的时间里，沈清慈再次犹豫。
nbsp;nbsp;nbsp;nbsp;她不算光明磊落的大度之人，习惯把事情往糟糕了想，把人也往不美观处看，万一是她预想中的情况，说出来就意味着又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