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雨近日很不对劲。
月祺然将写好的信纸吹干,阳光从窗前涌入,洒落在书桌与月祺然的眼睫上,明暗分明。
他抬起眼眸,视线穿过小院里团团的簇拥的桃花树枝,捕捉到连廊上少女扬起的发梢。
又要出门么?她这几日怎得不来看他了。
月祺然将信纸卷起,用细绳绑好,轻轻吹一声口哨,便有一只灰翅小雀飞到他窗前,“啾啾”叫着,低着脑袋的让人类将纸筒绑在它的叫上,啄了两口那人指尖,拍拍翅膀,逐渐消失在天际。
往日不是很喜欢看他这张脸吗?又总是像这小鸟一般,叽叽喳喳。这几日是怎么了?
是厌了?还是,又看上了别的,长相可人的傻子?
月祺然将新纸铺开,瑞兽样的镇纸泛着冷凝微光,如玉般的的指骨握着上等的毛笔,却迟迟未有动作,直至笔尖的墨滴落在纸上,晕染成一团,他才恍然清醒。
他的心乱了。他竟被这样一个民女,吸引了心神。
心沉了一瞬,不知是恼怒他本应如一潭死水的心泛起涟漪,还是不忿这女人前几日还巧笑盼兮,这几日连望他一眼都不愿了吗?月祺然强压心中不悦,唤到:“喊他们来。”
屋外那新买的奴仆——高毅抱臂靠在转角,百无聊赖的盯着树枝发呆,闻声应道:“是。”
不多时,千鸟卫中人一一到齐。
青娘是最后一个到的,她从厨房过来,借口给月公子送汤。厨房燥热,此时也正值初夏,一路过来青娘只觉汗津津,怎得公子这屋如此阴冷?也不背阳啊?青娘缩了缩脖子,将手中汤碗放在八仙桌上,伫立一旁。
心里纳闷着,青娘不漏痕迹扫了眼,高毅,陆承,卫十六,卫二十三,除过在外的首领,千鸟卫五人已到齐。
而公子,正端坐在上位,服过秘药后的面容比他真正的样貌少了几分英气,多了几分阴柔,却仍贵气逼人。
月祺然抬了抬眼,示意卫二十三说话。
卫二十三意会,抱拳道:“那位名为香葵的女子属下已探查过,情况属实,永平府小香山人,是名孤女,自幼与那老汉打猎为生。昨夜属下去探过,那女子并无掉包,也无易容。”
月祺然神色不变,微微颔首:“金花这婆子?”
青娘:“属下去户籍所探过,来历属实,并无伪造痕迹,这几日属下与金婆子和她的儿女交谈,并无不妥,只是,海南府过远,一路被发卖至此,这家人不乏有被人调换的可能。”
月祺然:“我们来的隐蔽,献王一时手也伸不到这么远,姑且用着。先好生盯着永平府官员,告诉月娇儿,她的好弟弟来寻她了。”
简单的安排过后,几人散去,一踏出堂厅,千鸟卫几人皆吐出一口气,放松了紧绷的神经。怎得今日公子的眼神更阴冷了?明明在座的都是万中无一的高手,仍被年轻的公子平淡的语气压制。
唯有明朝晨姗姗来迟。他明面上还在装修他那镖局,只到了中午,才回家吃顿午食。
明朝晨擦着额角热出的汗,跟守在房前当尽职尽责的小厮的高毅打了声招呼,笑着进了堂屋。
一进门,就敛了神色抱拳道:“公子。”
月祺然靠着梨木圈椅,眼神淡漠,望着窗外,马尾被微风拂过,一缕缕散在肩旁,右臂搭载扶手上,手指轻敲。这是他近来常做的动作。
明朝晨默默等着。
月祺然:“镖局如何了?”
明朝晨:“再过几日即可开张,镖局开张后,属下可需去往江南?”
月祺然:“王家暂时不用管,王正宣是聪明人,我已给他传过信,他懂得怎么做。你去趟嘉平州与胡庆府,收拾了杂鱼,给袁文栋提个醒。”
明朝晨称是。
又吩咐了几件事,月祺然挥挥手,不再言语。
倒是明朝晨迟疑道:“属下替妹妹给公子请罪。”
明朝雨?月祺然将视线挪动到明朝晨脸上:“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