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鸟坡的三块大石下,晋生一袭葛衣候在桃花树下,彼时桃花已过,只余满树桃果。
晋生站在青影桃香里,朝两人喊道:“宝弟赵哥!”
李宝福也老远瞧见晋生,走近了说:“晋生哥你等多久了?”
“没多久。”晋生看两人提着果子,略略责道:“怎么还提东西来?不是让你们别拿吗?”
李宝福微微一笑,赵庄生道:“礼不能废。”
新屋开火礼自不能少,晋生笑着摇头以示无奈。
这齐山民住在山腰后,三人又顺着蜿蜒山路走了大半时辰才终于到了。
齐山民生活的山村多以种茶为生,田垄堪堪,依山而下。齐山民的新屋在一平缓处,四周栽着不少榕桃果树,其中一棵榕树似那如云庭盖,去天半尺。
晋生说:“山民说这榕树是他太爷爷小时候种的。”
李宝福端详这棵榕树,说:“那得有百年了。”
“是啊。”晋生笑着说。
这新屋是半人高的绿竹作围,将内里四间青瓦砖房围起来,青致静雅,且这开阔院里陈铺着青砖。
李宝福觉得新奇,毕竟这砖铺院的富贵法子他只在村长家见过,征得晋生同意后在砖石上轻踩起来。
“怎么样?喜欢吗?”才从厨房出来的齐山民道。
砖石比李家院里压实的泥土明亮干净,李宝福兴奋道:“喜欢啊,山民哥你这新屋花了多少钱?我也想弄一个。”
齐山民说:“这七七八八的木料、砖石加起来得有十来贯吧。”
李宝福震惊道:“这么多?”
齐山民:“不过宝弟你家屋子不错翻翻屋顶就行,院里这砖我这儿还剩了些,你有空时背回去请工匠铺上就行。”
李宝福连忙拒绝:“不不不!山民哥,这砖我自己去买就行,哪能用你的!”
这时倒了茶水的晋生过来,说:“没事,左右也是剩下的,放在院里也占地。”
李宝福看向赵庄生,赵庄生笑着拱手:“多谢两位兄弟好意,但要是不让我们给钱,我们收下也过不去良心。”
于是乎齐山民和赵庄生为这钱争来争去,最后齐山民没说过赵庄生,点头应了他以一块砖三文钱的价收走了院里剩下的砖。
才议好价钱,齐山民宗伯就寻了过来,他只得和晋生去接待,李宝福则带着赵庄生去看那些他们即将背回家的青砖。
两人站在砖堆前,说着这些砖要铺在何处的话。
没聊多久,这宴席就要开了。今日齐家新屋落成,来帮忙庆贺的人不少,其中还有晋生的家人。
晋生和晋父五官轮廓相似,但跟晋母不像,且细看之下李宝福发觉晋母比晋父年轻许多,顿时有些疑惑。
碰巧这时齐山民招待两人入席,瞧见李宝福眼里的疑惑,解释道:“晋生母亲去世的早,这是他继母。”
李宝福想着晋生的弟弟,问:“那晋生哥的母亲生了他和他弟弟?”
齐山民点头道:“他娘生完他弟弟没多久就去世了。”
两人正说着话,李宝福见晋母跟晋生说着什么,晋生脸色倏然就不好看。
“这女的不喜欢晋生。”
齐山民瞧见如此就去与晋母回话,三人争了起来,最后这晋母嚷了句:“你修这么大的屋子都有钱,娉我儿子就没钱?”
这话一出,院里只一刹那就静了。
李宝福下意识牵住赵庄生的手,赵庄生紧握住他。
场面一度冷下来,隐匿在人群后的晋父赶忙出来打圆场,齐母也陪笑着说哪里的话,随即让宾客落座准备吃饭。
父辈闹出的不快不过须臾被人遗忘在美食后,李宝福和赵庄生是来客跟齐山民的几个好友坐在一起。但相见不识,李宝福收了笑性子不说话,赵庄生则秉着他的正色脸等待开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