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雨大了些,李宝福睡得迷迷糊糊,察觉赵庄生要起来,忙收紧环在他腰上的手臂,说:“别……别走!”
“不走,我不走。”赵庄生亲了下李宝福的脸颊,侧躺下把他搂在怀里。
“我不娶媳妇,你也不准。”李宝福尚在迷糊,整个人缠在赵庄生身上,咂摸着嘴说梦话。赵庄生抚摸着他的背,笑着轻声道:“好,都不娶。我是你媳妇,你也是我媳妇。”
睡得头昏脑胀时,李宝福感觉嘴里流进一阵苦水,想吐出去却被舌头推引着咽下。
不知睡了多久,发觉耳边有人在说话,一只凉手探在自己额头上,他睁眼见床边坐着李婶和她二儿子在烤火,哑声道:“李婶你怎么来了?”
屋外的雨还在下,春雨濛濛,染着寒气。
李婶看李宝福想起来,忙把他按回床上,说:“宝福,你着寒都烧了一天,我来看看你。”
李宝福头重且觉内里有什么像是要裂开似得,环顾晦暗房中,焦急道:“庄生哥呢?”
李婶把炭盆移近床,说:“去请王大夫了,他走前不放心让我和二郎照顾你。”
没了赵庄生这么个暖炉抱着,李宝福冷得要命,脸又烧得通红神识不清的,跟李婶聊了两句就抱着汤婆子又缩回了被子里。
李婶是个热心的,坐在床边也不多话安安静静的做衣服,李婶儿子张二绩麻。
初春时节,晨间的土路经春雨浸润,打着滑,赵庄生背着穿蓑衣的王大夫一路小跑,他没有牛和驴赶车,只能依靠自身力气去找大夫,他带起的春风吹动了路边的清明菜。
泥扒在赵庄生的草鞋和裤腿上,他背着王大夫跑了大半个时辰终回了尚书村,他背着大夫进尚书村的事,被村民们瞧见。
那榕树下的人又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其中有李宝福的族叔瞧见立马去禀族老。
雨停落时,王大夫取下蓑衣,斗笠进屋,推门时,屋外的春风吹动了炭盆里的火。
王大夫遭背着跑了这么久,浑身都酸麻得很,活动着胳膊腿走近床边,李婶和张二立马让位置。
张二把被子里的李宝福拖出来,这时李宝福仍在睡,迷糊中感觉有人在摸自己的手,下意识就要甩开,却被张二按住。
“谁呀?”李宝福叫嚷道,睁眼只见坐在床边一脸和蔼的王大夫,顿时红了眼,说:“王叔。”
王大夫轻叹一气,摸上李宝福的脉,说:“认得人就好,好好躺着别乱动。”
赵庄生洗了一身泥泞进来站在床边等着,李婶和张二去院里说话。
王大夫把完脉,拉开药箱,取出银针,说道:“你说你这孩子有什么气咽不下的?这下好了,把自己气病了吧?”说着他朝赵庄生示意,“庄生你让他坐起来,别一味躺着。这春日来了,多出去走走也能静心。”
赵庄生坐在床头,把李宝福抱在怀里撑着。
王大夫用火烧了银针,刺入李宝福右手的液门穴和合谷穴,银针入肉那一瞬,李宝福只觉整条手臂里的经脉都被人活生生扯了下来,疼得他不住喊叫想逃。
赵庄生紧搂住他蒙住双眼,不教他看这场面。
“抱紧哦,”王大夫煞有介事地继续扎针,“乱动针断了,老头子可不管,还要你赔钱。”
赵庄生点头,低头吻了吻李宝福的脸颊,松开蒙住他眼睛的手,在被中寻着李宝福的手十指紧扣着。
李宝福能闻见赵庄生身上的泥腥味,低头看时,见他裤腿全是泥,穿着草鞋的脚被这寒雨冻得乌青,心里不住难受,强忍下眼泪,抓紧赵庄生的手。
酷似刑罚的针灸结束,才让出了一身汗李宝福退了点烧,只是他脸色仍有些苍白,怏怏地靠在赵庄生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