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满月惯例都是请亲友来,陈家、李家人口多,坐了满满六大桌。宴席多是鱼虾贝类,陈但家阔气,每桌一大碗萝卜炖排骨、姜母鸭、白菜炖鱼、清炒冬葵,而后一壶酒也就成了。
吃饭时,李宝福给三个侄儿挑鱼刺,赵庄生则给他挑刺。
大家众饮高歌时,只见陈大媳妇捂着嘴跑下席,众人忙问怎么回事,陈母笑吟吟道:“老大媳妇怀上了,真是双喜临门。”
李多福和李元凤相视一眼没说话,陈璋若有所思。
满月酒吃完,翌日李元凤就得赶回家去,她二女儿近日在议亲得回去商议细节,且要年下了她也没多少空闲来。
临行前李元凤把做好的两套衣服交给李宝福和赵庄生,还千叮万嘱付:“宝福你多听庄生的话,不要气人,多体谅体谅人家。知道吗?”
李宝福看着不远处跟孙老二聊闲谈的赵庄生,嗯嗯地点头,李元凤又叮嘱几句有什么事就去邻村找她们,多帮着李多福。
李宝福一一应下,顺便把昨日去镇上买的饴糖、糕点给三个侄儿带着。
李元凤笑着让他们快回去,随即让孙老二背上小女儿,自己一手一个儿子和丈夫转身踏入了冬阳下的山林土路。
地里的冬葵和油菜叶上沾着霜露,天地一色雪白,李宝福和赵庄生十指相扣看四人消失在路的尽头。
李元凤走后,李宝福又腌了不少冬葵和白菜做成的菹菜,用来做清爽开胃菜或配面条都可,这样冬日一来,家里也不愁吃的。
年节快到,地里活也少。
冬至一过,便是数九寒天。
这山里的冬日阴寒着冷,赵庄生不许李宝福出门吹风,每日起床给他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脸才放心,暖乎炭盆从不离脚,袜子都是内里塞了棉的暖着。
若是到了三九四九天,赵庄生是连房门都不许李宝福出,灌好汤婆子给他捂着,生怕这好不容易养好的人受寒。两人不出门,是饭菜都在屋里吃,就连织布机赵庄生都搬进卧房以便自己干活时李宝福说话。
怕李宝福一人在家无趣,为此赵庄生便都选着在这时候多织布,李宝福则会烧个炭盆坐在离织布机不远的地方绩麻。两人有时聊明年开春种地的菜,有时也会聊村里的趣事,但多数时候两人都各做各的。
织布机响时,李宝福手里的苎麻丝也在指尖捻搓,他想做几件葛衣出来,届时伙着这布一起卖了能买好些年货过个充实年。
今年税已交完,来年的税赵庄生想趁现在存好。
如今一年交两次税,李家两成年男丁,便是一次两匹布、粟三石或稻四石及些许地税。
前些年还有茶税,幸而今天子圣明,取缔了这份税额,这让种茶的百姓当即轻松不少。
庄户人一般都自己做衣吃食,仰赖土地,也归于土地。
织布是个辛苦活,坐在织机前眼神盯着丝线,木梭子来回穿动不能错一根丝。寒冬下一坐一整天,不过断一匹,为此赵庄生一织布就肩累眼痛。
于是每晚睡前,李宝福都会将决明子捣碎敷在赵庄生眼睛上,两人再泡个热水脚,而后李宝福给赵庄生揉肩捏背,好缓解疲累。
决明子的清香充盈在暖屋里,李宝福手上力用光了,便歇了会儿,说:“今年的税布已经有了,明天你休息会儿我来吧。”
李宝福会织布,但织得没赵庄生那般快。
赵庄生取下凉了的决明子药包,握住李宝福暖乎的手,说道:“不用,还有一点线了,我尽快织出来好好歇歇就行。”
李宝福摸着赵庄生满是茧巴的手,眼里全是心疼,赵庄生却淡淡一笑,摸摸他的头,笑道:“等布织好,我们就去县城逛逛,那里东西多还便宜,到时候我们买点年货回来。”
月色照在赵庄生清亮有神的眼睛上,李宝福忽想起这已是他跟赵庄生在一起后过的第三个冬天,只觉时间飞逝,转眼这一年又要过去,拉过被子睡在赵庄生胸膛上:“好。”
夜色霜重,精壮汉子在怀,李宝福实在是想入非非,手挑开赵庄生的层层衣物摩挲着他的胸肌,脚边的汤婆子再热也没有李宝福掌下的肌肉热。
赵庄生下地多,春夏犁地耙田,秋冬挖地挑粪,这身材是健壮的同时又充满了霸道的美感。
腹肌轮廓分明有力,半隐在皮肉下时引得李宝福手在腹肌上抚摸,随即缓缓没入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