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宝福摸出包里的馒头递给赵庄生,赵庄生挡了回去:“我不饿,你吃吧。”
早饭吃的稀,米酒鸡蛋也是一泡尿就没的稀菜,这精细的白面抵饿,赵庄生想留给李宝福。
可这么多年相伴下来,李宝福早明了赵庄生的心,把馒头掰成两块,一半递给赵庄生:“你不吃我就不吃。”
赵庄生实在拿李宝福没法子,只得接过吃下。
两人靠在山侧歇息,林间依稀有鸟叫盘旋,但更多的是清新的山风卷着虫鸣回荡在李宝福耳边。
背着砖走实在累,两人走走停停,赵庄生脸上的汗就没停过,但他没喊过一句累,还多次想把李宝福背篓里的砖背过来,却被李宝福拒绝。
推木轮车时遇平路还好,下坡撑着力气也能行,最怕的就是遇着上坡。
赵庄生背上压着砖,用不了多少力,就只能依靠李宝福扯着绳子在前头拉。
拉车辛苦,赵庄生见李宝福拉过一次就累得大喘气便不许他拉了。接下来一遇上坡,就换成赵庄生拉车,李宝福使劲推。
草鞋踩在石块尘土上蹬着力往坡上走,装满砖石的背篓压不弯他们的腰,赵庄生大汗颗颗滚落滴入尘土,他咬着牙几大步上坡,只要他多拉一点,多使点力气,推车的李宝福就不会累。
就是这般信念,让他坚持着走过了一个又一个坡。
两人一路走一路歇,歇息时不住喘气,馒头一人一个分净吃下,谁都没力气说话,因为力气都留着喘气了。
一路歇息喘气,两人终在午后太阳冒头时回到了家。一进院门,李宝福把背篓放在磨上卸下,而后直扑厨房,舀起一大瓢水就灌。
赵庄生也在石磨上卸了背篓,坐在长椅上缓气。
李宝福喝水时,他还端着满满一大碗水出来给赵庄生。
赵庄生接过几大口喝完,李宝福又去给他盛,如此三次,赵庄生才回过了神。
李宝福坐在椅子上歇息不语,赵庄生亦累瘫了,胸腔不住起伏。
两人坐了有一刻钟,赵庄生才说:“我去做饭。”
“别!”李宝福哪里舍得赵庄生去,连忙按下他,“哥,我去吧,你再歇歇。”
赵庄生想起来,却发现这腿酸虚浮的很,跌回长椅上,为难道:“随便做点就行,别费力气。”
李宝福腿也酸,但他得憋着,否则赵庄生肯定得爬起来做饭。
蒸米时,打好四个鸭蛋蒸上,地里黄瓜正是水嫩,李宝福摘了两个,掐了几根小葱回来。
黄瓜切碎用盐拌匀,腌制出水,而后淘洗干净,切点蒜末、葱花,加盐醋糖、一小勺香油拌匀腌起来。
黄瓜才腌好,鸡蛋羹和米饭也就好了,李宝福揭了锅盖,挖了勺猪油化在鸭蛋羹上,最后撒上葱花,下饭又暖胃。
一大碗鸭蛋羹,凉拌黄瓜,一桶米饭,便是两人的简单午饭。
吃饭时,赵庄生说:“方才我们拉了三十三块砖回来,山民家还剩了些四十五块,我等会儿再去一趟,争取今天拉完。”
肩上那火辣辣的痛感还在,李宝福忙说:“推那木轮车去就行,别背了,大不了后天我们再去一趟。马上要收油菜,哥你别把自己累倒了。”
想着接下来的农忙,赵庄生只好应下,自己不能累倒,不然家中里外都要李宝福操心。木轮车一次最多只能装十五块,这剩下的怎么也要再去两趟才行。
吃完午饭,李宝福洗好碗筷,见赵庄生推着车又准备去,说:“再歇会儿吧,现在天黑的晚,等会儿去也行。”
赵庄生摇了摇头,说:“我早点去早点回,你午觉睡醒我就回来了。”
一路辛苦,推车搬砖又费力,李宝福说:“那我做点蛋饼给你带上,哥你等我会儿。”
赵庄生无奈一笑:“行。”
李宝福手脚麻利,不一会儿就摊了好几张蛋饼揣给赵庄生,又化蜂蜜装了两罐,说:“路上渴了饿了就吃,到晋生哥家再让他帮你把水装上,这路远,哥你小心点,一次别太多。”
赵庄生挎好布包,把水罐放在独轮车上,笑着捏了捏李宝福的脸,说:“知道了,回房歇着,我等会儿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