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不绝,几丝清风从窗中飘进,吹散李宝福额前的发,赵庄生看他双颊绯红,只觉身上有些热,说道:“你不是说你想做新衣服吗?”
发觉赵庄生开始做衣服了,李宝福酒醒不少,双手撑在赵庄生腰侧,说:“给我做的?”
赵庄生点头,李宝福说:“那是我给你买的,你给自己做一身吧。”
赵庄生却道:“我有穿的,不用。”
酒意混着今日李多福说的那些话让李宝福心烦得很,淡淡道:“你给你自己做吧,我不想穿。”
赵庄生捏着他的后颈缓解不适,温和道:“怎么了?有什么不高兴的吗?”
李宝福想了想,抬头说:“哥,我要是娶媳妇了,你也会吗?”
整日扛锄头挑水的指腹满是老茧,刺的李宝福很痒,他微仰头时,颈间肌肤从那些茧上划过,肌肤似被刀刃划开,他凝视着赵庄生黑亮有神的眼睛,重复道:“你也会吗?”
赵庄生说:“不会。”
李宝福眉心微拧:“为什么?”
赵庄生答道:“哪儿有那么多为什么?”
“那你就是一个人了,”李宝福说,“不觉得孤单吗?就像村口的老张。”
赵庄生说:“我有你,不会孤单的。”
一听这个李宝福便来气了,猛地推开赵庄生,一脚将他踹下床,怒道:“我跟别人成了亲就是一家子团圆,你有什么?你那么喜欢当牛做马吗?你怎么什么都听他们的,没有一点自己的想法!”
赵庄生跌在泥地上,怔怔地望着李宝福。李宝福见不得他这种眼神,仿佛自己是什么罪大恶极的罪人,吼道:“滚!都给我滚!”
赵庄生迅速站起,拍拍泥土离去。
李宝福下床站在窗边,见赵庄生还在做衣服,气得要死。情也不领好,心也不领好。就想着把他扔给别人,
李宝福一怒之下冲出去把布从赵庄生手里抢过来,关上门,将布塞在柜里锁上。
“到底怎么了?”赵庄生拍着门问,“哥有哪里做得不对的地方吗?还是你觉得这布颜色不好?不喜欢的话,明天我去重新买一匹,你别把自己气着了。”
“关你什么事?!你是我谁啊!”李宝福气冲冲地躺在床上,没好气道:“你又不是我媳妇儿,凭什么管我?”
“宝……”
“宝什么宝!”李宝福实在烦,朝门外吼道:“赵庄生你个杀千刀的给我闭嘴!”
“王大夫说你要是气急了对身体不好。”赵庄生轻声细语的,连门也不敢拍,“我不说话了,别生气。”
“反正你对谁都这样,还不如重新去找个人过日子,人家又不会像我这样脾气横。”李宝福说道。
屋外一片安静,只有蝉在叫。
李宝福骂着骂着就睡着了,连赵庄生翻窗进来都不知道。
睡着的李宝福眉心微拧,额间布满汗珠,赵庄生叹了口气,将他那盖在下颌的被子拉到胸口,拿过蒲扇为他轻轻扇风,眼里是不经意流露出的温情。
李宝福睡得舒服就往风来的地方滚,赵庄生顺势把他搂进怀里,让他枕在自己肩头。
两人就如过去七百多个长夜般,互相依偎。
空气里有夏浪的微热,纱帐放下时隔开了急促的蝉鸣。清风卷帐,带得那蒲扇缓缓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