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醒来已是翌日,枕边人不在,李宝福躺在暖被窝里不想起,尚书村冬日有些阴冷,尤其是山风一吹,更不想让人起来。
奈何脚边汤婆子凉了,李宝福在床上滚了两圈,见外面太阳已升起,心一横喊道:“哥!”
厨房那边传来应声,不过须臾,赵庄生就推门进来,他手上还沾着些许米浆,说:“怎么了?”
李宝福说:“你在做什么?”
赵庄生扯下衣架上的羊裘坐上床,把李宝福从被子里剥出来抱着,而后在被窝里摸暖热了的衣服。
这衣服在冬日被窝暖热,穿上身时便不冷了。
赵庄生边给李宝福穿衣服边说:“做碗糕呢。”
李宝福头枕在赵庄生肩头,说:“做好了吗?”
羊裘遮住寒意,李宝福蹬好裤子和鞋由赵庄生给他梳睡乱的头发,他说:“没,我才蒸上。”
李宝福打了个哈欠,懒懒地“哦”了声。
冬日冷的时候,李宝福就喜欢待在厨房的小炭盆边烤红薯,红薯埋在火堆里焖熟,扒下外皮时清甜香味扑鼻,薯肉软糯,甜而不腻。
李宝福吹着吃了口,嘴里舌头直嘶气。
赵庄生笑着让他别心急,而后揭开盖,取出一碗碗蒸得白糯的碗糕,吹凉夹了块送到李宝福嘴边说:“蒸好了,尝尝。”
吃了热乎东西,身上都是暖和的,李宝福把红薯递给赵庄生,而后衔着吃了口碗糕。
米香盈满齿间,松软细腻的米肉在嘴里漫开,李宝福说:“好吃。”
于是两人换了吃食在灶边吃起来,午饭是一碗红薯蒸猪肉还有才出锅的碗糕,李宝福吃碗糕时喜欢沾蟛蜞酱,两种味道在嘴里交换来回。
李宝福感慨道:“庄生哥,你做饭越来越好吃了,再这样下去,家里伙食都不够吃了。”
赵庄生莞尔道:“有哥在,别担心这些。”
吃完饭,赵庄生用嫩竹叶、榕树叶、稻草、甘蔗叶等几种树叶扎成个掸子,意为去除疫病,祈求来年平安顺遂。赵庄生拿着树掸子清扫家中房梁上的灰尘与细小蛛网,李宝福则戴着草帽跟在他身后收集掉下来的树叶。
清扫完蛛网,这筅尘做的掸子不能丢,而是收集起来等除夕夜时再拿出来用作跳火群的引子。
而后赵庄生一刻不停,将里里外外的家具都擦洗了遍,包括那把李宝福常躺的椅子,擦这椅子时,李宝福正逗着那只狸花猫,嘴里含着块饴糖,含糊着问:“哥,明儿我们去钓几条鱼回来给小木子吃好不好?”
小木子,那狸花猫的名。
赵庄生站起身活动筋骨,一扭头扭臂,那骨骼就咔咔响,他还没来得及答话,李宝福就过来戳了戳他的脸,问:“钓鱼去,好不好?”
赵庄生笑了笑,点点头大声答道:“好!”
李宝福乐了,把饴糖给赵庄生塞了块,说:“哥你真好。”
做完里外洒扫,日头也快下去。
赵庄生看游着的鱼和几十个蛤蜊,便手起刀落宰鱼刮鳞,李宝福则坐在旁边烧火,狸猫围着赵庄生脚边蹭叫。
李宝福用线将一块肥美的鱼肉绑在木杆上逗狸猫玩,赵庄生把鱼鳃和一块肉丢给狸猫,说:“别逗人家。”
李宝福虽少年心性,但玩起来也有个度,逗了两下狸猫就把鱼肉取下来喂给狸猫。
豆腐鲈鱼煲李宝福爱吃,且他们靠水吃水,这鱼也便宜,时常有人在尚书村与邻村的交集处花鸟坡卖,六文一条。
赵庄生把鱼腌好,清洗蛤蜊时让李宝福去摸鸡蛋届时做个蛤蜊蒸蛋。
但那大红公鸡保护着自己的五个媳妇和鸡蛋,李宝福与这六只鸡来回好几次,被啄了两次才摸到三个鸡蛋。
一进厨房,赵庄生就问:“宝福你方才是不是被鸡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