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大吵一架后我就蹲在路边哭了好一阵,一想到可能我俩真的要完了——因为糖糖你向来说一不二,我就颤着手决定把我的情绪全部记下来。如果就此分别了,老了的时候我还能经常拿出来回味,至少,我年轻时也曾经轰轰烈烈喜欢过一个人,喜欢得那样不计后果,那样偏执倔强,那样纯粹炽烈。我走走停停,找你的时候其实我很着急,因为我很害怕你会出事。你知道的,那是我绝不希望看到的。至于最后的那几段……咳,胡言乱语,是我回家后……一边想着你一边傻笑着写的。
喻橖想到这儿,也在跟着傻笑。
“宝贝,怎么醒了也不叫我一声啊……在笑什么呢,笑得这么可爱?……居然又在看这个?”细腰突然被一只有力的臂膀搂住,睡得一头乱毛的戚枕檀把下巴往喻橖肩头亲昵地蹭了蹭,“我操,多丢人啊,快别看了……!”他跟着瞄了一眼,当即害臊得不行,耳朵红着,打算伸爪把日记本合上。
喻橖立马把日记本拿远,不让他够着:“还没看完呢!你那时候多乖啊,花——季——纯——情——少——男。”他白皙的面颊红扑扑的,沉峻的表情带了丝俏皮的狡黠,看得戚枕檀心神一漾。
就听喻橖补充道:“可惜壳子里头的芯儿是黄的。”
戚枕檀故意不开心地噘嘴,挤眉弄眼着装腔作势地说:“讨厌,人家只会对喻先生这样嘛——!”说着还撒娇地来回扭肩。
喻橖好笑地去揪他,被他一把抱在怀里摸进衣内挠痒痒。
“哈哈哈……戚枕檀你松手……”
“说‘老公我爱你’我就放过你。”戚枕檀在他耳边低声道。
“想得倒挺美……唔……哈哈哈哈……你、你别挠我腰!哈哈哈救命……戚枕檀你个混球!我快喘不上气了!……老公!老公我求饶!”
“喊老公什么?”戚枕檀立刻停手。
“……我爱你。”
喻橖侧头含笑和他对视,眼角因为长时间笑而闪着泪花泛起了红。
蓦地,两人纷纷静了下来,彼此的嘴唇碰到一起,轻轻接了个吻。
“枕檀,时间快到了,你该出发了。”喻橖一边和他收好保险箱,一边提醒他。
戚枕檀脸上温柔又愉悦的神色登时一垮。
喻橖对着镜子拿起梳子为他梳头:“怎么这个表情?例行家族集会,你总归是要去的。去年我们去领证,让你都缺席了,今年可不能再这样了。”
每年这天,戚家的几个旁支会来主宅一聚。说是集会,也就是在一起吃个便饭,联络联络感情。戚家老太爷年轻时风流,也诞下了不少子嗣,每逢这天,主宅里必是热闹不断。就连一些和戚枕檀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亲戚,也会出现在现场。
喻橖同戚枕檀几年前去过一次——也就是他们决定向双方家庭正式出柜那年,却被戚老太爷当众羞辱,骂“断子绝孙的东西”“不知廉耻的狐媚子”“喜欢被男人干的贱货”,种种言辞不堪入耳。
众目睽睽、屏气噤声之下,戚枕檀当即就想往老爷子身上冲动行事,被喻橖眼疾手快地拼死拦下。老太爷见孙子为了个男人跟自己公然作对,气得急火攻心,愤然指斥。
戚枕檀那时怒意横生,勃然暴发,撂下狠话:“你们当中任何一个,都没有资格肆意羞辱和伤害我的爱人!我倒要让你们看看,今后整个戚家,究竟是谁来做主!”
他成年后原本想要挣脱家族的束缚,却为了保住爱人的尊严,毅然决然选择了夺权之争。十八岁起培养的势力原本只是想当做保护自己的盔甲,却不想,成了他逐步走上第一把交椅的锋锐利器。
喻橖自那之后鲜少再随戚枕檀到主宅去,去了也只是看望一眼张妈,中途还会悄悄问爱人:“老人家……不在吧?”
戚枕檀听得活像心头被人狠狠割了一刀。他的爱人,他的宝贝,他的心头肉,也是喻爸喻妈的心头肉,凭什么得这样小心翼翼、担惊受怕?凭什么要看别人的脸色?
这是戚枕檀一直对喻橖所抱有的亏欠,直至今日,也不曾真正释怀。
知晓老太爷今年在主宅,喻橖面上笑着,没有多说,可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不愿陪同的讯息。
“枕檀,你现在是戚氏的当家,可不能使性子耍赖皮不去噢。”
戚枕檀执起爱人的一只手,面对镜子吻了吻。
“……对不起,宝贝。”
他没头没脑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