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臣说托梦,殿下信吗?”
萧定昊还未回答,身后一谋士开口斥道:“荒谬!”
荒谬?!
萧恪当然知道这话说出来荒谬,可总归他不能直接同萧定昊说他是死过一次重生而来的人。若真说了,只怕会被人当成疯子看待了。那日忆起当年边境战事后,萧恪便日日在思索当年白家夫妇大败的缘由。
白琮的父亲是贺老将军一手带出来的强将,贺绥的亲姐更是巾帼不让须眉,夫妇二人又皆是细致稳妥的人。纵然战场胜败难以言说,但当年那么大的一场惨败,怎么想也不可能是他们夫妇疏漏的过失,最有可能的便是己方有通敌之人。
只是萧恪并不敢确定,再则他如今没有边关的消息门路,更不懂得排兵布阵,这时候太子就是他唯一能利用之人。
萧定昊思索了一番后开口道:“无凭无据之事,即便本宫信你又该从何查起?”
“太子殿下意在江山社稷,只要想查,自然就有可查的门路。更何况……您若是想摆脱祁国舅这等外戚的桎梏,原先从属贺老将军的武将便是依仗。”堂而皇之挑衅太子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但面对同样多疑的这父子俩,兵行险招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萧定昊手指轻敲了敲檀木桌案,直言道:“允宁,原以为你只是有些小聪明,如今看来…竟是本宫错看了,忽然就不想放你走了……”
这话说得不明不白,萧恪神色如常,回道:“谢殿下抬爱,只是阿绥还在府中等着臣回去用午膳,臣实在不想耽搁。”
“呵!你若是个聪明人,便该知道不要时时拿靖之来说话,纵然有父皇的圣旨,可他不属于你。”
“也不属于殿下您。”萧恪面不改色回了一句,似乎丝毫不怕太子因为他这句挑衅而翻脸。
“这个自然。白将军是我大齐良将,若有人想坑害他,本宫自然不允许。只是……”萧定昊终是松了口,看着这个性情大变的堂弟,最后秉着那一丝丝仅存的血脉亲情嘱咐道,“你该庆幸自己是宁王叔的儿子,不过这身份既是你的缘,也是你的劫。可别太混账,辱了宁王叔的名声。”
“臣必牢记于心。”
暗室的门被轻敲了七下,随着一阵机括之声后缓缓打开,入内的是一名眉清目秀的年轻内侍。
萧恪瞥了一眼,见那两名谋士并无戒备之色,便知这传话的内侍多半是熟面孔,只是侧颜看来,总觉得有些面善,却一时想不起来何时见过。
那内侍垂首恭敬朝太子行礼后,回禀道:“殿下,顺总管叫奴婢来给您说一声,皇后娘娘宫里来人请您去一同用午膳。”
“知道了。”萧定昊起身,面上已不见方才的凝重,他走过来直接拉住了萧恪的手,好似亲昵兄弟般一路从密道回了本来的书房,又当着一众东宫宫人的面,手牵着手将人送到了东宫门口才分开,“今日你我兄弟闲谈甚是开怀,既然你恋家,本宫也就不押你去母后那里用膳了,早些回吧。”
当着这许多人如此表现,摆明了最后还要阴自己一手。
“皇后娘娘赐膳,是臣无福享用,还望殿下代臣向皇后娘娘告罪一声。”萧恪却也只得接下,只是行礼告退时刻意多退了几步,教萧定昊伸出去扶人的手僵在了半空。
“无妨。来个人送燕郡王出宫。”萧定昊皮笑肉不笑收回了手,随便喊了个小内侍送人,随后就丢下萧恪扬长而去。
“恭送太子殿下!”
与萧定昊说话实在是费神费力,好不容易把人熬走,萧恪直起身长舒一口气,如今随已到秋日,可这秋老虎也着实令人难受。才不过半日,萧恪只觉背后的几层衣裳都已被汗湿透,身上粘腻疲累得很,此刻只恨不得立即飞回王府。
宫门外,车夫已等了许久,见萧恪出来,赶忙将马车后放着的脚凳抱过来,扶着萧恪的手将人送上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