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遇到个疯子,被他碰了下。”
萧恪支吾答了,只是怎么碰才能刚好在脖子上留下一道红痕,贺绥想想也知道,但见萧恪这模样,显然是不愿说实话的,他也就没再多问。只嘱咐了一句,“日后出门带着些人,你这身板若遇上歹人恐凶多吉少。”
“嗯。今日是一时兴起才让那疯子寻到了时机。”
房内只有两人浅浅的交谈声,贺绥舀了一瓢水缓慢自萧恪后颈浇下,伴随着淅淅沥沥的水声压低声问道:“今日面圣可有什么不妥?”
萧恪如实答了,末了嗤笑一声道:“这般安排便只有我夹在他们父子中间,两边都不讨好。”
齐帝将他安排在太子身边,名为辅助、实为眼线。即便没有贺绥这事,萧定昊也不会全然信任他这个被派来的‘奸细’,投靠太子也未必有出路,便只能死死扒住齐帝这颗大树。他萧恪原就是被当做废棋在使,若是侥幸派上用处自然是好,若是不甚自毁、抑或是碌碌无为,也是除了祸患,更碍不着谁。
“那你打算如何?”
萧恪仰靠在浴桶边上,任贺绥帮他打湿长发,听到这话仍闭着眼,懒懒地应了一声,随口回道:“走一步看一步罢了,日后如何还要明日见了太子堂兄才知晓。”
“……”贺绥向来不掺和这些朝堂纷争,他也不屑得去计较权力多寡,只是摸着萧恪有些僵硬的颈背,眼中流露出一丝担忧来,手下稍稍用力揉散那一丝疲惫,“疼吗?”
萧恪闭着眼没有瞧见贺绥的神情,却因那恰到好处的手劲儿哼唧了两声。
“阿绥亲自为我松筋骨,舒服得要上天了。”
啪!
贺绥一巴掌拍在萧恪肩头,大抵因为沾了水又直接拍在皮肉上,虽不疼那声音却格外响。
“阿绥……”萧恪转了个身,双手扒在浴桶边上,竟同贺绥撒起娇来。如今这幅皮囊不过十五六,本就是身形纤瘦,配上那副清秀面庞倒真凭白生出了些许惹人怜爱的模样来。
“油嘴滑舌,你自己洗。”贺绥取了条干净的布巾擦手,“我去看看衣裳买回来没。”
“嗤!”萧恪翻身坐回去,伸手轻轻拨弄着水面,摇头轻笑。
回燕郡王府时,萧恪恨不得敲锣打鼓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事,也算是遵了齐帝的吩咐,至于他同贺绥亲疏如何自不为外人道。
之后的日子并无什么改变,隔日清早,萧恪照旧要天不亮就起身,因为担心日日这样扰了贺绥安睡,早些时候两人便没再同塌而眠了,虽然对此萧恪内心十分不愿,但为了日子过得安生,当着人也不得不将这戏做足些。
要说同从前哪里不一样了,便是早朝之后萧恪没办法溜回自己府里睡个回笼觉了。
齐帝并没有委他任何官职,只教太子带着他。那太子每日要做的事萧恪便都要陪着,回府补眠是想都不用想了。偏这皇家父子之间本就多几分猜疑,萧定昊能下绊子的地方但真是半点没留情。
明明东宫伺候的内监宫婢有几十个,即便是随从的内史小官也配了两人,萧定昊却偏偏将那端茶抄录的琐碎活计都塞给萧恪去做,摆明了就是要折腾他。
“殿下,请用茶。”
“嗯……”萧定昊自萧恪手中接过茶盏,轻泯了一口,“这次倒是正好,允宁的性子倒是沉稳了不少。”
光这一杯茶烫了凉了浓了淡了,反反复复不知折腾了多少回,太子殿下才终于肯喝上几口。
“你上次同本宫所说事关边关之事……”萧定昊放下茶盏,说起了萧恪秘密告知他有关朝中有人泄密一事。
萧恪提起神仔细听着,只是结果并不如他所想那般顺遂。太子轻敲了敲桌案,沉声道:“本宫派人多方探查,并没有线索指明北境消息走漏。不过本宫已命人给白将军夫妇带去消息,告知他们务必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