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一人,诚惶诚恐地跑过来。
“王爷,下官方才…一时失言。并非对王爷不敬,望您海涵!”
阮高良之所以敢过来,便是瞧着萧恪今日三番两次给自己留有余地。即便他二人今日政见相左,萧恪也依旧顾及了他这个通政使的颜面,绝口不提自家外甥的过错,反倒是依言将蒙泽贬官赶出了京。
萧恪直言道:“阮大人言重了,你我同是在朝为官,便当精诚团结为陛下效力。怎么阮大人看本王竟是那等小肚鸡肠之人?”
阮高良自然是连连摆手否认,否认之余还不忘恭维萧恪两句道:“王爷乃朝廷的中流砥柱,此次主动代天子巡访燕州,实在是吾辈楷模!”
萧恪闻言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阮大人,本王与您家中幼子年纪相仿,您这般说,本王一时不知该不该应。”
“……王爷说的是、王爷说的是。”阮高良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这话,便只能低声连连附和了几句,只盼着萧恪不要记他今日一笔。
二人结伴走到宫门口,阮高良一扭头,便见贺绥大步朝他们走过来。待人到近前了,他才抬手向对方行礼问安,“见过侯爷。”
贺绥浅浅颔首算是回礼,并不打算多说什么。
阮高良不由多瞧了眼贺绥健硕的身姿,猿背蜂腰,确实不是寻常花街柳巷的清秀兔爷可以比拟的。如此想着,心中便有了旁的盘算。
“王爷、侯爷,下官先告辞了。”
“阮大人且慢。”阮高良走出几步了,萧恪才突然开口叫住他。
阮高良转回身,躬身询问道:“不知王爷还有吩咐?”
“算不上吩咐。”萧恪面上一派风轻云淡,走过来伸手拍在对方肩上,微微凑近了些,压低声道,“阮大人今日为了背后之人反咬本王一口,这事本王记着了。还望大人骨头硬着,可别像你那外甥或是蒙参议那样子经不住折腾。”
阮高良膝盖一软差点就来了个踉跄,他反手想要抓住萧恪的手臂,却被对方轻易躲了过去,抓了一手空。还想再追,已是被挡在面前的抚宁侯用眼神吓退,眼睁睁看着燕郡王府的马车离开,只剩一把老骨头站在秋风中直打寒颤。
贺绥并没有追问萧恪方才和阮高良说了什么,提起燕州之事时是在饭桌之上。
白琮一听说萧恪要去燕州,起先是幸灾乐祸的,等反应过来燕州离前线路过数十里之遥,又吵着要跟去。
贺绥知道白琮是想念亲生父母了,是而今日即便是吵闹一些,他也没有同往日一般训斥,耐着性子同小外甥说道理。
他们两家人为着齐帝的猜忌而饱尝骨肉分离与生死相隔之苦,贺绥自己深有感触。劝人劝己都是一样,后来也不多说什么了。
倒是一旁的柴鸿池破天荒开了口,小大人儿似的口吻一本正经对白琮劝道:“自古将军出征,家眷都是被留在京中,以防将在外不受君命。白将军夫妇皆在边关,若是带了你去,来日这燕郡王府被问罪,你即便躲得过去这一劫,也是会受人唾骂。”
义正言辞的一番话给白琮听愣了,柴鸿池这些时日同他做了同窗,白琮也不好和一个比自己还小的孩子翻脸。
萧恪在旁看得抚掌直笑,他们倒是难得坐在一起平平安安吃一顿饭。
晚些时候,贺绥和萧恪提起出行之事,问及对方的打算,但全程没有提及自己和姐姐一个字。
萧恪并未主动提及,只是说道:“皇帝今日是被那几人吵得头疼,一时允了我去。估摸着过两日必会有别的成算,不过也就是安插几个眼线罢了。这次出远门,我想着那两个经商的小子这次一并带了去,跟着学了几日,也教他们在燕州练练手,日后粮食运到了,他们也好经营起来,余下的我从先前父王留下的侍卫里带上几个老练的就是。”
贺绥颔首,确是认同萧恪的安排。
“我身边有一寡言的哑侍卫,换作贺陆,到时候让他跟着你,我也放心些。”
“成。阿绥的人,我自然是用着趁手可心。”萧恪笑着应下,只是说完又想了想嘱咐道,“牧姐姐那儿我会抽空去瞧瞧,你放心。京中局势多变,若是宫里有何不妥,阿绥可学着利用太子的权势。他对你有旁的心思,用了也不算咱们欠他的。”
“你啊……”贺绥无奈摇头笑了笑,并未直接应下。